今天一定要破集賢關,全軍將士都得奮勇向前,不許後退;打下集賢關,論功行賞。
吃過早飯,吉字營一萬湘勇,抬著火炮、抬槍、鳥槍,跨過外壕,向赤崗嶺進逼。曾國荃提著一把大砍刀,殺氣騰騰地在後面督戰。劉瑲林遠遠地看見湘勇漲潮似的向石壘湧過來,氣焰比往日更為囂張。他對程學啟說:“你帶三壘四壘在後面防兩翼,我帶一壘二壘在前排擋正面,今日清妖來勢兇猛,要多提防。”程學啟暗自高興,滿口答應。
劉瑲林揮舞紅旗,站在一個山坡上親自指揮。一壘二壘築在赤崗嶺下官馬大道兩旁,三壘四壘築在山坡邊,防東西方向。劉瑲林將一、二兩壘三千五百人全部調出壘外,組成強大的火力網,憑藉著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勢,給瘋狂進攻的湘勇造成了強大的威脅。湘勇在離石壘半里遠的地方停下來,列隊架炮。只聽得一聲號響,湘勇火炮、抬槍齊鳴,雨點般的彈子打在赤崗嶺的岩石上,濺出星星點點火花,有些較鬆散的岩石則被打得碎片紛飛。吉字營是湘勇中裝備最好的部隊,這些火炮全部是從廣東運來的洋炮,射程遠,威力大,太平軍的土炮遠不是對手。
劉瑲林手中藍旗一揮,全軍臥倒,任湘勇火炮狂轟濫炸不還擊。打過一陣後,曾國荃命令擊鼓衝鋒。萬名湘勇吆喝著向前衝去,約摸衝出四五十丈遠的時候,劉瑲林拿起黑旗一揮,太平軍火炮大作,弓箭亂飛,湘勇飲彈中箭,一片接一片倒下。曾國荃氣得直跺腳,無可奈何,只得傳令收兵。彭毓橘跑過來說:“九帥,長毛土炮射程不遠,我們可以再推進二十丈。”曾國荃滿臉灰塵,氣呼呼地說:“就依你的!傳令所有火炮一律推進二十丈,各營各哨後面緊跟。”
在湘勇向前推進的時候,劉瑲林也將部隊作了新的部署,命令程學啟將第三壘調到正面遞補。待第三壘下到山坡時,程學啟將第四壘的八百餘名太平軍喚進石壘。兵士們正感奇怪,只見程學啟猛地跳到石壘中間的土臺上,高喊:“弟兄們,安慶城裡糧食已盡,赤崗嶺的炮子也快打完了,今天官軍就要打破集賢關了,要活命的跟著我歸順朝廷。”
程學啟的這一舉動,把石壘中的兵士們弄蒙了。“媽的,你這反草的妖魔!”話聲剛落,一梭鐵子飛來,程學啟的半邊耳朵打得粉碎。“哪個臭婊子養的!”程學啟一邊捂著耳朵,一邊罵。那打槍的兵士正要起身衝出石壘,一道白光閃過,半個肩膀已被削掉了。這時,兵士們才看清,數十個當官的都一齊抽出了刀,惡狠狠地高叫:“聽程監軍的!”“有不聽話的,剛才這人便是下場!”
原來,這些抽刀的全是程學啟的把兄弟。這一壘都是安徽人,流氓地痞佔了多數,平日就跟著程學啟一鼻孔出氣,今日處於這種情形,哪還有人敢再說個不字,便一齊喊道:“聽從程監軍指揮!”
程學啟說:“大家把頭巾摘下來,綁在左手上,等下官軍再進攻時,聽我的命令,火炮朝一、二、三壘的人打。打死的人越多,功勞就越大,現在把火炮抬到壘外。”
程學啟指揮四壘的人衝出石壘,這時曾國荃指揮湘勇發起了第二次進攻,一陣炮彈槍子後,湘勇又向石壘奔來。劉瑲林揮起黑旗,強大的炮子壓住了湘勇的推進。曾國荃氣得大罵:“程學啟這個王八羔子,還不動手,看老子以後不剮了他!”回過頭來大叫,“把穆老三押過來!”一個親兵把穆老三推到曾國荃面前。曾國荃的大砍刀架在穆老三的脖子上。穆老三嚇得面如死灰,雙膝發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九爺饒命,饒命!”
“你這混蛋王八蛋,程學啟為何還不動手?你想耍弄老子?!”
穆老三結結巴巴地說:“九爺息怒,程學啟他,他親口說、說的,他在壘中內、內應,請九爺稍、稍等一會兒。”
就在這時,從前面山坡傳來一陣炮響,彭毓橘興奮地說:“九帥你聽,這是程學啟的炮!”
這的確是程學啟從劉瑲林背後打出的冷炮。這一陣炮聲響過後,太平軍躺倒了一大片,大家都驚恐萬分,不知出了什麼事。劉瑲林怒問:“是哪裡打的炮?”身邊親兵答:“侯爺,像是從四壘那邊打來的。”劉瑲林怒吼:“程學啟他發瘋了,火炮朝自家人打!”話音剛落,又一陣炮子打來,火星在劉瑲林腳底濺起。曾國荃狂笑道:“弟兄們,長毛內部打起來了,我們衝啊!”
湘勇個個勇氣倍增,狂呼亂叫地向石壘衝去。當劉瑲林確知程學啟已臨陣叛變時,氣得五臟六腑都要燒出火來,不得已分出一半人來對付背後。
前面湘勇有恃無恐地衝來,後面炮子殘酷地射出,可憐四千餘名太平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