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德也。
於時玄英應律,丹島司晨,塞草雲黃,劍花霜日。經略乃擁玄狐,駕黑駱,臨於講武之場。千乘雷動,萬眾鳧趨,羽蓋風張,牙旗雪卷。亻次飛則虎幄遙開,扈從則豹房晨啟。乃下令大操:香霏步障,異金谷之名園;會集兜鍪,同華林之習射。雁翎掠地,鷹架插天。集六部之良家,奮兩河之壯士。列陣分屯,旗翻豆綠;分朋別隊,襦映梅紅。於是布鴛鴦之陣,揚翡翠之族,馳屬公之驌驦,萃華元之犀囗。遊陟雲林,周曆煙諸。山谷為之風飆,林叢為之塵上。銅鼓鼉鳴,鐵衣蟻聚。賜賚之錦霞堆,論賞之錢山積。《長楊》所不能賦,《羽獵》所不能詳也。
既而槐蔭禮成,汾堤日暮;鸞鶴歸林,煙雲擁樹。玉顏微霽,賓從鹹恰;戎政既修,景福爰集。某也與寓目焉,因敬謹以陳詞,願雍容而獻賦。
其辭曰:
榆關春小,董澤秋闌。霜烏依日,塞雁驚寒。草枯玉砌,花冷金鞍。修故典於良月,間技勇於材官。
經略乃選天駟,駕雲車,涼生晉水,路出汾川。一條徑軟,萬騎聲闐。坡平草剃,林爽風穿。疏槐漏日,殘柳凝煙。彩仗共扮榆相映,和彎與策管齊宣。天開錦幄,地遍花氈。
將舉烽而代鼓,先警眾以鳴鞭。鳧藻心傾,歡虞情暢。炮石雷轟,戟門風壯。翠在成圍,蜂旗疊障。刁斗無聲,軍書高唱。東西組甲之兵,左右繡抱之將。無何鷹隼飛騰,熊黑馳突,陣結連環,彩高仗鉞;散為蝴蝶,五花八門,團作鴛鴦,春雲秋月。耳目紛其陸離,神采飛而煥發。矯如戲水之龍,健若摩天之鶻;香塵辟易以飛揚,電影賓士而滅沒。三驅竣事,三耦升堂;彎弧落雁,破的穿楊。懸熊正設,畫虎侯張,星流雨集,走潛飛翔。鴿暈圓而月皎,堋雲破而風揚。步射利終,馬馳綺陌。弓勁有聲,蹄輕無跡。獅花奮而揚鑣,猿臂撐而射石。貫轂之矢紛投,織錦之韉絡繹。控玉勒而星搖,擁琱弓而霧積。
乃有漢家飛將,塞上雄才,班師馬邑,罷戰龍堆。曾建功於絕域,得侍從於層臺。技能貫蝨,令慣銜枚。恰彎弓而滿月,使噪鼓而驚雷。樂工告闋,責賜初行;銅山合徙,錦市俱傾。壯表裡河山之色,慰就瞻雲日之情。石樓霞爛,繡壤風清。
惟順時而佈政,乃樂備而禮成。眷回車而言邁,祝景福之時呈。”
紫滄說道:“研《都》煉《京),錦心繡口。”痴珠道:“班亻予亻予歌扇,鮑令暉賦茗,對此麟麟炳炳之文,能無愧色?”採秋道:“你們總是說好。其實算是我作的,自然不好也好。倘說是你們孝廉、茂村做的,就也平常了。”痴珠忽然半晌不語,卻高吟杜詩《冬狩行》道:
“飄然時危一老翁,十年厭見旌旗紅。喜君士卒甚整肅,為我回轡擒西戎。草中狐兔盡何益,天子不在咸陽宮。朝廷雖無幽王禍,得不哀痛塵再蒙。嗚呼!得不哀痛塵再蒙!” 竟灑涕冒雪走了。
荷生曉得痴珠別有感觸,送出大門回來,嘆道:“古之傷心人!”因也吟杜詩道:“玉觴淡無味,胡羯豈強敵?長歌激屋樑,淚下流任席。”採秋接著道:“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才大難為用。”就留紫滄小夥,到二更天,值雪少止,坐車而去。 荷生送了紫滄,倚在水榭西廊欄杆上,領略一番雪景。真個瓊裝世界,玉琢樓臺。因觸起痴珠稿中的詩句,吟道:
“飛來別島住吟身,玉宇瓊樓證淨因。
如此溪山如此雪,天公端不負詩人。” 正欲回步,驀見採秋到了跟前,說道:“怎的半天不進去,卻站在雪地裡吟詩?”荷生從雪光中瞧採秋披件大紅哆羅呢的斗篷,越顯得玉骨珊珊,便攜著手道:“你看這水榭,不就是海上的瑤島麼?我真欲終老是鄉,不必別求白雲鄉矣。”採秋道:“你喝了酒,這一陣陣的朔風撲面吹來,寒冷異常,進去吧。”
此時紅豆提一盞荷葉燈也來了,就引著兩人慢慢步上樓來。香雪向銅爐內添些獸炭。荷生高興,教紅豆掬了一銅盆的雪,取個磁瓶,和採秋向爐上親烹起茶來。採秋吟道:
“羊羔錦帳應粗俗,自掬冰泉煮石茶。” 荷生笑道:“你還不如黨家姬哩。”採秋道:“怎說呢?”荷生道:“他買得,你買不得。”採秋默然,停了一停,淚眼盈盈說道:“我的心你還不知道麼?”荷生道:“這也不用說了。只是你決意下月走麼?”採秋淌下淚來,硬嚥半晌,說道:“我爹病,我總要回去看他一遭。自古父母在堂,做侍妾的也許歸寧。就算我已經到了你家,得著這個信,求你給我回孃家一兩個月,你難道不依麼?而且我終身的事,也要和我爹說去。他是個男人,自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