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女學士麼?”採秋拗不過他爺孃意思,只得出來,略略酬應。
一日,侍兒紅豆傳說:“洪相公來訪!”看官聽著:這洪相公,也是此書中一個要緊的人。此人單名海,字紫滄,現年三十五歲,拳勇無敵,卻溫文爾雅,是個做秀才的本色。以此,雁門人個個敬愛他。採秋便延人內室客座,閒話一回。紫滄便從靴靿裡取出一本書來,說道:“今年花選,你見過麼?”採秋道:“那花選有什麼看頭呢!所選的人,橫豎是幷州那幾個粉頭,又難道又有個傾國傾城的出來麼?果然有個傾國傾城的,上那花選,也就站辱!”紫滄笑道:“你這議論,實在痛快!只是這一番,又有個人出來,將花案翻過,你瞧罷。”便將花選一本,遞給採秋。
採秋揭開一看,書目是《重訂並門花譜》。便問道:“這重訂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名公呢?”紫滄笑道:“你不要問人,且看這人的序如何再說。”採秋便將小序念道;
“露朵朝華,奇葩夜合;蓮標淨植,絮染芳塵。羌託這之靡常,遂分形而各寄。豈謂桃開自媚,柳弱易攀。生碧玉於小家,賣紫釵於舊邸。羞眉解語,淚眼凝愁。彈秋之曲四弦,照春之屏九折。況兼筆妙,邐似針神。允符月旦之評,不愧霓裳之詠。昨者:躬逢良會,遍賞名花;又讀新編,足稱妙選。惟武陵俗豔,寵以高魁;”
便說道:“潘碧桃取第一麼?”又念道:
“而彭澤孤芳,屈之末座。”
便說道;“這‘彭澤孤芳’是誰呢?”又念:
“私心耿耿,竊不謂然。用是再啟花宮,重開蕊榜。登劉費於上第,許仙人為狀頭。背踏金鰲,憶南都之石黛;歌傳紫鳳,誇北地之胭支。願將色藝,遍質同人,所有是非,付之眾論云爾。富川居士撰。”
念畢,說道:“好一篇唐小品文字!這富川居士定不是北邊人了?你說吧。”
紫滄道:“你且往下看,尚有筆墨呢。”採秋見第一個題名是:
霜下傑劉梧仙
便說道:“呵!劉蕢登上第,仙人得狀頭了!究竟這劉梧仙是誰呢?怎的我在幷州沒有見過,且不聞有這人呢?”紫滄道:“你怎的忘了?那小班喜兒,你就沒有會過麼?”採秋道:“呵!就是他麼?人倒不曾見過,卻聽見有人說,這喜兒長得模樣很好,肚裡崑曲記得很多,只是脾氣不好,不大招呼人。彷彿去年有人說他搬回直隸去了,怎麼這回又來了?今番取了第一,這宜川居士也算嗜好與俗殊鹹酸。不肯人云亦云哩。”說畢,便看那小傳道: 梧仙姓劉氏,字秋痕,年十八歲,河南人。秋波流意,弱態生姿。工崑曲,尤喜為宛轉悽楚之音。嘗於酒酣耳熱笑語雜沓之際,聽梧仙一奏,令人悄然。蓋其志趣與境遇,有難言者矣!知之者鮮,無足青焉。
詩曰:
說道:“好筆墨!秋痕得此知己,可以無恨矣。”便將詩朗吟道:
生來嬌小困風塵,未解歡娛但解顰。
記否採春江上住,懊依能唱是前身。 吟畢,說道:“詩亦佳。”再看第二名是: 虞美人顏丹翬
便說道:“虞美人三字,很切丹翬的樣子。”看那小傳道:
丹擎姓顏氏,字么鳳,年十九歲。姿容妙曼,妍若無骨,豐若有餘。善飲,糾酒錄事,非麼風在坐不歡也。至度由,則不及梧仙雲。詩曰:
衣香花氣兩氤氳,妙帶三分宿醉醺。
記得鬱金堂下飲,酒痕翻遍石榴裙。
再看第三名是:
凌波仙張曼雲
曼雲姓張氏,字彩波,年十九歲,代北人。風格雖不及梧仙,而風鬟霧鬢,妙麗天然;裙下雙彎,猶令人心醉也。詩曰:
偶然撲蝶粉牆東,步步纖痕印落紅。
日與天遊尋舊夢,銷魂真個是雙弓。
再看第四名是:
玲瓏雪冷掌珠
掌珠姓冷氏,字寶憐,年十九歲,代北人。寡言笑,而肌膚瑩潔,朗朗若玉山照人。善病工愁,故人見之輒愛憐不置。詩曰:
牢鎖春心豆蔻梢,可人還似不勝嬌。
前身應是隋堤柳,數到臨風第幾條。 再看第五名是:
錦細兒傅秋香
秋香姓傅氏,字玉桂,年十四歲,湖北人。眉目如畫。初學度曲,嫋嫋可聽,亦後來之秀也。詩曰:
綠珠生小已傾城,玉笛新歌宛轉聲。
好似旗亭春二月,珠喉歷歷囀雛鶯。 再看第六名是:
銷恨花潘碧桃
碧桃姓潘氏,字春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