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徐月嵐所在的東小院,一眼瞅見了木槿。正要說話,木槿卻連連擺手,走過來將她拉到了一旁,小聲道:“昨兒落水的那個碧如姑娘,被大爺收了房,大奶奶一著急絆倒了,現下大夫正瞧著,看起來樣子不是太好,六夫人等會再進去吧。”
玉儀只覺腦子“嗡”的一下,將木槿的話反覆倒帶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聽岔,喃喃道:“怎麼會出這樣的事?這……”此時此刻的心情,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一口鬱氣湧上心頭,只覺胸口悶得難以呼吸。
半晌才回過神來,勉力笑道:“等空了,你告訴外祖母我來過一趟。”寬慰和勸解的話不知如何說,最後只道:“我先回去了。”
一路腳下輕飄飄的,心內卻是翻江倒海的湧動著,…………表哥這是在做什麼?他以為這樣就能幫自己了嗎?萬一表嫂的胎保不住,那自己豈不成了顧家的罪人?到時候,表嫂傷心、舅母痛恨、外祖母難過,舅舅和表姐埋怨,即便表哥自己也會後悔吧?
當初表哥差點鬧出私奔的事,現今又來這麼一出,不管表嫂的胎能否保住,這個樑子都算是結下了。還有站在表嫂的立場,丈夫心裡有別人,還害得自己出了事,怎麼可能不惱恨?將來外祖母老去,因為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顧家肯定會疏離自己,…………即便知道表哥原是好意,但也不由生出怨懟。
“出什麼事了?”羅熙年見妻子的臉色很難看,有些擔心。
“出去再說。”玉儀渾身沒有力氣,上了馬車,卻忍不住扭身抱住了他,難過道:“表哥把瓊姿收了房,表嫂因此動了胎氣……”心裡噎得慌,“萬一保不住,我以後還有什麼臉去顧家,去面對表嫂……”
羅熙年聞言身子動了一下,像是有些吃驚,繼而冷聲道:“真是自作聰明!”低頭看向委屈的妻子,倒是挺享受她對自己的依賴,放緩了語氣道:“不與你相干,你別太自責難受了。”
玉儀慢慢回過神來,有點詫異自己的舉動,…………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把羅熙年當做一個依靠了?就自己現在的處境而言,這種依賴思想並不好,很容易讓自己失去獨立主見,失去對事情的冷靜判斷。
“嗯。”玉儀應了一聲,漸漸平靜下來。
“彆著急。”羅熙年猶豫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一個很不錯的大夫,尤其擅長婦科一類,等下你先回府,我先出去找一找人。”
“真的?”玉儀有點激動,…………只要表嫂的胎兒保住了,也就有個緩衝的餘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丈夫的聲音有些勉強,好似不喜歡那個大夫一樣,不情不願的。
羅熙年看著滿懷希望的小妻子,不忍讓那亮晶晶的眼睛黯然,最後下了決心,鬆開她道:“事不宜遲,我先去。”喚來了倚松,下車又交代了婆子們幾句,便帶著人走了。
“羅大人?”江廷白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遲疑了下,“請進來。”心裡卻在揣測著,自從那天瓊姿鬧事以後,羅熙年在朝裡見著自己都懶得說話,今兒怎麼想著親自登門了?猜了半天,還是摸不著邊兒。
“柴公在哪兒?”羅熙年一進門,便沒有廢話直接問道。
江廷白先是一怔,繼而問道:“六夫人生病了?”
羅熙年不耐道:“你別管是誰,只說人在哪兒吧。”…………登門求人辦事,還是這麼一副大爺脾氣,除了他估計也沒幾個了。
江廷白心念一動,難道是她有身孕了?胎像不好?不然何以驅使的動羅熙年,不情不願的來找自己,請一個不大出世的帶下醫?不由皺了皺眉,需要找大夫且這麼急,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忙道:“柴公不在府裡,前添去找護國寺的方丈說話了。”
羅熙年聽了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江廷白趕忙追了出去,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去。”怕他誤會,又補了一句,“柴公性子有些孤僻,你與他不熟,單獨去只怕未必請得動人。”
羅熙年從來不在正事上彆扭,回頭道:“你找兩匹好馬,我們先走,再讓人後面送一輛馬車過去。”
江廷白聞言鬆了口氣,立即讓人牽了馬來,又詳細交代了下人。
幸虧運氣還不錯,柴公仍在護國寺內,並沒有外出。他與江老太爺是故交,見江廷白親自來請人,再聽羅熙年說了情況,沒有太費周折,就答應往公主府走一趟。
江廷白這才知道,要看病的人根本不是玉儀。
心下微動,…………羅熙年的脾氣自己再清楚不過,能讓他忍氣來求自己,且看病的還是旁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