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
曲鴻像背後生著眼睛一樣,將煙桿翻過來在山石上磕了磕,無精打采的說,“徒弟,你來遲一步,跟你結仇的那傢伙,已經埋在這裡了。”
他指指山石下面的泥漿,慢吞吞的伸了下胳膊,舒展筋骨。
陳禾呆呆的看南鴻子,又看山溝泥漿。
“虧這傢伙方才在廟裡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有人立刻追來,我才沒急著走。”曲爺扣著頭上斗笠,又緊緊蓑衣,嘆口氣說,“沒想到你這小子,又要當著我的面來撿便宜
“你…”
陳禾甫一開口,那種玄妙無形的感覺驟然抽離。
好似從無情無物的世外一下回到了凡塵之中,七情六慾,五感六覺,全部如潮水般返回己身。
曲爺一聽陳禾聲音,大吃一驚,驀然回頭:“怎麼是你?”
恰好陳禾驚問亦出:“師父怎會在此處?”
兩人在雨中瞠目結舌的對視。
還是泥漿裡艱難的伸出一隻手,這才使曲鴻陳禾回過神。
曲鴻重重一腳踢在山石上,同時躍到旁邊自上游滑來的樹幹上,只聽一聲慘叫,泥漿裡的人被忽然滾動起來的石塊砸得再次沉下去。
陳禾:……
山洪餘勢仍在,陳禾不得不縱身躍下,停在曲鴻落足的那棵樹上,隨洪流前行。
“薄九城?”陳禾盯著泥漿裡面瞧。
“誰?”曲鴻納悶的說,緊跟著反應過來,“姓薄?看來他還是真是淵樓的少主,是薄雲天的兒子。”
“師父不知?”
陳禾喚曲鴻師父時有些生澀,畢竟這名義上的師父沒教過他一天,有釋灃還好,單獨相見時,陳禾總有種奇怪的尷尬。
——也許是跟師父第一次見面時,曲鴻對著羊肉猛吃的錯。
“我該知道什麼?薄雲天有沒有兒子?少主這個稱呼,沒準是他徒弟呢。”曲鴻隨口說,他看到陳禾也有些不適應,因為方才他竟然把陳禾認成了釋灃。
“北玄派的功法我不會認錯,但是奇怪,你的真元怎地像我上次見到徒弟時…還有你的氣息,我不會認錯,你身上為什麼會帶著釋灃的氣息?”曲鴻納悶。
“……”
當你大徒弟與小徒弟雙修過後出門,就有了。
陳禾低頭看,可惜一個人的氣息如何,他自己是很難感覺出的,而且陳禾自己也納悶,照常理來說,三五天後就很難被察覺出了,怎地這回這麼久了還露餡?
難道是修為上漲?
“淵樓其他人呢?”陳禾回過神,警惕的朝周圍張望。
“死了六個,其他的被一個姓奎的修士帶走了。”曲鴻負手笑道,“他以為遇到了一位大乘期修士,少主的命,也比不上他自己的命重要,受傷後立刻逃之夭夭。”
“師父——”
“勉強能冒充下大乘期的修為罷了。”曲鴻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感慨道,“去歲見釋灃無事,心中礙難執念頓去,或許大道可期。”
“這要恭喜師父了。”陳禾低頭恭敬的說。
“不必,這人還有淵樓是怎麼回事?”曲鴻半點不在意腳下的晃悠,輕描淡寫的一勾手,不用絲毫靈力,山溝旁鬆動搖晃的一塊石頭撲通滑進泥漿裡,準得下面立刻傳來半聲悶叫。
陳禾:……
到底是誰跟薄九城有仇?
第214章 坑害
薄九城他在泥漿裡聽見陳禾聲音時,心就涼了半截,竟然這麼快就有人追來,那人還是陳禾!等薄九城聽到陳禾喚那古怪的偷襲者“師父”時,更是驚駭難言。
離焰尊者是沒有師父的……
離焰只是接了北玄派的傳承,但北玄派最後一人應是血魔釋灃。即使今生陳禾與釋灃師兄弟相稱,薄九城也覺得這只是個稱呼,因為釋灃的師父,北玄派最後一位掌門南鴻子,早在陳禾出世前就死於非命
這一切究竟是這麼回事?
薄九城掙出泥漿,認出曲鴻的模樣,驚怒不止。
“你!”
他忽然想明白,為何自己會倒黴的直接遇到山洪來襲——他為了擺脫那群凡人,跳進樹林旁邊的山溝。破廟在高地,樹林也在高地,站在那裡的人安然無恙,只有往山溝裡蹦的淵樓修士,已經被他們踢下去的凡人,最終被山洪埋沒。
誰提出要到樹林來,伐木撐住廟宇?
——破廟根本不會塌。
誰點出人手,囊括了所有淵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