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屋子後,終於在一株松樹下看到了陳禾。
看到他們來了,陳禾也沒什麼動作,那些跟在陳圳身後的人,立刻無聲無息的散開分站在四周。
其中一人直接從宋先生袖子裡掏出拜帖與禮單。
動作十分粗魯,將袖裡暗袋都扯破了。
“你,你……”
宋先生嘴唇哆嗦著,想要從那大漢手裡掙脫出來:“真是有辱斯文,成何體統!”
陳禾將手裡的書冊丟到石桌上,接過傀儡搜出來的禮單拜帖。
——陳家的事,他根本不想被太多人看到。釋灃將自己煉製的傀儡都留下了,以陳禾的修為,大半他都能隨意驅使。
陳禾手裡的禮單不長,卻都是凡人眼裡的名貴之物。
金銀擺件、人參鹿茸、明珠美酒,還專門添了幾行名家鑄造的刀劍。
看著是份厚禮,實際上都是真正有權勢的人看不上眼的玩意,字畫古書,才是官場上的稀罕物件。
陳禾唇邊泛出一抹冷笑,他心裡清楚得很。陳郡守跟這幕僚,是把自己當做沒什麼眼界的武夫來應付了。
金子銀子,最是俗氣的東西,就這麼往禮單上添。什麼香爐,金碟金碗金水盆——也不講什麼樣式品味,就是挑最大的,最沉的搬出來糊弄人。
陳禾隨手一拋,將禮單丟了,目光落在那份拜帖的落款上。
“…雲州故人?”
陳禾嗤笑一聲,拜帖直接在他手裡化作了飛灰。
陳圳一愣,宋先生則被驚住。
“你們那個福管事,是雲州萬藤縣的人?”
陳禾也不讓他們坐下,更沒有讓人上茶的習慣,就這樣毫不客氣的問。
他細細查了兩日,還是沒發現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陳圳沉著臉。
宋先生已經緩過氣了,他不贊同的說:“陳…陳小公子,人都死了,你這樣不依不饒,你背後的人知曉了,怕是不好吧。”
陳禾微微挑眉:“我背後的人?”
宋先生以為抓到了把柄,這都是陳禾自作主張。
“年輕人氣盛是尋常,這份禮單陳小公子要是肯收下,之前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老朽不想幹涉令主的事,陳小公子也不想自己的行跡,傳到——”
他指了指天,這是官場上的人習慣,指的是朝中不得了的大人物,或是天子。
“你家主人的耳中吧!”
陳禾視線卻順著他的手指往天上望去,然後——
“哈哈哈。”
他放聲大笑,眉眼之間,皆是說不盡的快意。
這樣肆無忌憚,毫不顧忌的張揚,就像世間一切,都不足為道。
第260章 令郎
宋先生終於感覺到了不對。
不像陳圳,久居高位的人,只是感到陳禾太過狂妄,宋先生這個做幕僚的人,察言觀色慣了。他能看出陳禾是真的沒將自己二人放在眼裡。
九州三十六郡,豫州郡守,要什麼樣的人,才完全不將陳圳當回事呢?
——陳禾將拜帖化為灰燼的舉動,在他們這裡,僅僅只是一驚,因為一個人能飛簷走壁,還是能把磚頭捏成碎末,常人都覺得差不多。
見識再差點的,沒準會覺得陳禾這一手跟天橋下面吞火劍走繩索的傢伙一樣,容易唬人而已。
陳圳倒不至於這般,可也沒往心裡去。
要成為“權貴私養的打手”,沒點本事能行?
在陳圳這樣的官吏眼中,無論對方的能力多麼高超,他都覺得理所當然——繡娘應該懂繁複的繡法,打漁的應該滿載而歸,武夫當然也得力能提鼎,拳能碎石——因為你就是做這個的,連自己該做的事都做不好,那必定是這個人不行。
“年輕人總是會後悔的。”
陳圳帶著教訓的口氣,很不滿的說。
他甚至感到自己很寬容了,還能提點對方這些,不在意陳禾的無禮,都是因為那份微薄的血脈親緣。
“你這樣肆意妄為,很是不妥。”陳圳是被福管事的死激怒的,也是被這件事震住的。
——手握權勢的人,最容不下,正是這樣莽撞的小子。
仗著有點本事,半點規矩也不懂,胡亂折騰。
誰願意跟一個瘋子打交道呢?
“福管事不過聽令行事,殺掉他,只能讓你出一口氣而已。“陳圳皺眉。
“出氣?”
陳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