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魔障,南鴻子就真要吐血了。
陳禾看南鴻子一眼,忽然說:“我知師父所想。”
他重新遠眺恐怖的雷光,那種幾乎抹煞一切的浩瀚威力,平靜的說:“師兄要走了,我才意識到,這一世本就是我贏來的!天道不服輸,反而使我重新握住了這一切,再壞又能怎樣,我本一無所有,從前的路,難道我就走不得了麼?”
從前離焰尊者只想干涉六道輪迴,找到釋灃。
現在的陳禾已經知道,天道是能回溯時間的。
即使釋灃有什麼萬一,陳禾不怕天道秩序,就怕天道沒有秩序。崔少辛都能說天道可欺,難道他還不能將天道利用徹底?
最壞的結果,也只不過回到前世的境遇。
而陳禾現在,有前世離焰尊者無法比擬的優勢:北玄天尊給的完整功法,遠勝前次的修為境界。
“世間所有,無我所懼。”
陳禾冷視天劫雷光。
天道這等待遇,比之攔阻離焰飛昇時,還差得遠。
那個擔心釋灃焦慮得睡不著,坐不住的自己,陳禾現在回想起來,也不覺得那是丟人,而是情思長系,一葉障目。
他終究與離焰尊者是同一個人。
那些遮蔽他眼睛,迷惑他心的事情,很快便成風流雲散,除了至始至終他追尋的那個名為釋灃的人外,都不能長久存在。
第249章 天劫(下)
草木齊摧,山石崩裂。
刺目的銀色雷光如天河倒懸,傾瀉而下,將整座荒山罩得密不透風,內裡沙塵飛揚,平地深陷三尺,數不盡的碎石激射出來,砸得遠處山壁坑坑窪窪。
“這…”
遠處寒明宗大長老頸後冒出冷汗。
——將渡劫之人代換成自己,能不膽寒?
天劫四十九重不假,但是在象徵性的劈了幾道之後,就一股腦的把剩下的全部放在一起劈了?天道這事做得也太缺德了吧!
不對,天道沒有意識,它不可能懷著惡意為難別人。
只能說這次渡劫的人……有點特殊。
“看來是河洛派的人沒錯了。”一位自詡見多識廣的正道高人捋著鬍鬚說,“數百年前,在老夫還是區區一個元嬰修士時,曾有幸見識過一位河洛派的前輩渡劫,也如同今天這般非比尋常,乃是因為那位前輩窺看天機太多,天道對他‘另眼相看’。”
換言之,這種天劫,就是不讓人好過的。
否則人人都依仗著能耐,沒事就看看天機,凡間秩序豈不亂套?
只要不是徹底顛覆天道秩序的事,天命總會留一線生機,譬如眼前這般,四十九重天劫一氣而下,自信自己有能耐過得去的,就隨便在凡間怎麼點破天機吧。
眾修士倒吸了一口冷氣:
“河洛派有這種高人?”
敢接這樣的天劫,他們心裡把整個河洛派反過來數半天,也沒尋著。
別的門派沒準還藏著什麼神秘高手,河洛派——那奇特的掌門傳承製度就說明了一切。
“徽機真人在多年前已經進了黑淵谷,自等壽元耗盡,便是因為他在三百年前世道大亂,前朝覆滅時窺看天機太過。徽機真人是赤玄真人的師父,兩人前後做了河洛派掌門,除了他二人之外,河洛派哪裡還有能趕在他們前面渡劫的?”
“所以——”
眾人紛紛以敬仰的目光看天劫落處。
“只能是赤玄真人了!前陣子小陽山鬧過後,河洛派算天機後封山不出,赤玄掌門顯然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啊!”
比起赤玄真人隕落,這些大乘期修士更關心,那到底是什麼天機!
要不——回去後也封山不問世事?
修真界亂了兩年,覆滅的小勢力小宗派不計其數,他們也撈夠了好處,再過個三五十年,諸多小宗派又會像雨後春筍那樣冒出來,所以高階修士根本不當回事。
之前亂得再狠,他們亦是優哉遊哉的,有了“赤玄真人渡劫”這麼一出,人人心底犯嘀咕;如果看到的不是大事,天道何必要跟赤玄真人這麼計較呢!
修士時常能從天道的反應裡,斷定一件事的真假與嚴重程度。
聯想到赤玄真人在小陽山被雷追著劈,眾人隱隱生出一絲不祥預兆。
雷光鋪天蓋地,中心處又深邃幾分,呈現紫黑色澤,恐怖的威壓衝得讓人無法呼吸,但天劫猶存,渡劫者便在。
“看不出赤玄真人有這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