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
那車伕恍惚了一下,忘掉了這件事,繼續趕著馬車離開了雙柳巷,而原本該在車中的三人已經隱匿身形,越牆而過,進了鍾家。
裡面正是鬧騰的時候。
匆匆爬起來的陳杏娘,沒插珠寶首飾,饒是如此,那身色澤豔麗,滿織花鳥的襦裙,以及臉上沒抹勻的脂粉,霎時就讓老婦氣紅了眼睛。
鍾湖生死不知,他妻子還在家裡安享富貴,濃妝豔抹妖妖嬈嬈,說這不是害夫惡婦,誰信?
這邊撕扯打鬧起來,陳杏娘初次聽到這種流言,也是大怒。
“往豫州報信,她估摸是真忘了。”向萬春無聊的坐在亭子頂上說,“這等凡俗的世家之女,覺得自己是下嫁,根本不拿夫家當回事,平素也不放在眼中。”
“尊者很有體會?”陳禾反問。
“本座三百多年的國師,豈是白當的?”向萬春自傲的回答。
“……”
“咳,總之陳杏娘最初疑心鍾湖與外室私逃不歸,自是不會去豫州鍾家報信,後來見事情不明,她想回孃家,只是雲州路途遙遠,難以成行,索性就留在京城靠嫁妝過日子等陳郡守三年後起復。”向萬春似笑非笑的說,“到時候用重金去改一下卷宗,報鍾湖已死,改嫁也不是什麼難事,不能改嫁就搬出京城,然後頂著陳家另外一個女兒的名義待嫁,哪裡還想得起豫州鍾家?”
陳禾不知該說什麼。
眼見下面鬧得不行,他扭頭看釋灃:“陳…鍾夫人可會知道鍾湖失蹤前被誰盯上?”
釋灃沉吟不語。
這宅邸看起來普通,沒有任何法術符籙痕跡,鍾湖也不是在家中出事,想要在鍾家找到蛛絲馬跡,確實難說。
向萬春好整以暇的指了個方向:“去書房!鍾湖小小翰林,就算舉止失常,也不該被我輩修士注意。被人盯上無非因他娶的是陳家之女,繼而被季弘這樣的人發現了他通曉未來命數的秘密。季弘手下有的是人,如果綁走鍾湖的傢伙沒有勢力,要麼偷偷潛入鍾府,要麼化名接觸,旁敲側擊是最好的辦法。逃得了人,逃不過本座的眼睛!”
第123章 見微知著
鍾湖的書房;早就被京兆尹與大理寺的人翻了個底朝天。
信箋都是被重新理好的;筆架案几上一層灰;可見鍾湖失蹤後,陳杏娘不來;鍾家下人紛紛懈怠;連打掃都懶。
釋灃不動聲色的丟出一個符籙;房內起了陣風;物件頓時煥然一新。
修真者耳目敏銳,隔著這麼遠;陳禾仍能聽到前院吵鬧的聲音。
想到陳杏娘,他心情十分複雜。
其實陳杏娘沒有謀害鍾湖,然而今天過後流言更盛;女子的名聲毀成這樣,陳杏娘自己也難辭其咎;實在讓陳禾無話可說;只能充耳不聞。
“衙門找不著屍體,就不能結案。”釋灃似不在意的說,“流言再多,也不能將她定罪,你父陳郡守丁憂後還想出仕,怎麼能有一個害夫的女兒,哪怕他為了自己,也不會讓流言成真,讓女兒被帶走判罪。”
陳杏娘只不過要遭指指點點,流短蜚長。
“不必提他。”
陳禾對陳郡守沒有多麼深切的仇恨,同樣也沒有任何親緣眷戀,雲州陳家好似他每次醒來都會忘記的過去,封存在蜃珠裡,不去看便不存在。
釋灃打量周圍,陳禾隨手從書架上取了本地誌圖冊翻閱。
從書房就能看得出鍾湖的真才實學,以及野心。
能蒐羅的地方誌全部都有,不但細細翻閱,還有標註在上面,易經老莊就要乾淨多了,顯然是到京城買了充書房的擺設,主人根本不看。
另外翻得舊了的書籍竟然是朝官、以及告老還鄉的老大人們的詩集、談聖賢言的學本,這些號稱飽讀詩書的人,覺得位置人臣,再給聖賢書做個註解以及所感,就是一生追求了。大多數內容空泛,等到他們人走茶涼,或者死後門生故里關係一斷,立刻成了燒柴火都嫌的垃圾。
鍾湖熟讀這些朝官的書籍,所求無非日後見面可以不著痕跡的拍馬逢迎——甭管書寫得如何,若是鍾湖言辭鑿鑿,倒背如流,該人對鍾湖又怎會不生好感?
浣劍尊者看在眼中,輕蔑一笑。
釋灃早年與南鴻子混跡世間,這書架上的門道,他亦一目瞭然。
倒是陳禾不懂這個,翻到青州近海之郡的地方誌,看得起勁。什麼海商眾多,海上匪患嚴重,歷年海商買賣人口,所幸規模不大,沒有造成嚴重的戶籍流失——這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