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頭的男人,微微蹙眉,神情極為嚴苛。
對面的男人是葉淵沒錯,但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穿著一件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帽衫,戴了一頂也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鴨舌帽,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必然不會將他跟葉淵聯想在一起。
他近乎在狼吞虎嚥地吃麵。
這已經是年柏彥給他盛得第三碗了。
等他又是幾口吃得見了底兒後,年柏彥問他,需不需要再來一碗。
葉淵搖頭,將碗裡的麵湯都喝光了後,放下碗,打了個嗝。
年柏彥心裡感嘆,這得餓了多久才這麼飢不擇食啊?葉淵平時跟素葉一個德行,都不喜歡吃麵,真不愧是兄妹倆。
葉淵吃完麵,就盯著麵碗瞧,目光也不移動一下,整個人像是開啟了靜止模式似的,一動不動。
坐在對面的年柏彥,狐疑地打量著他。
心中的震驚早已褪去,剩下的,就是滿滿的疑問。
可他的目光,很快瞥見了葉淵牛仔褲上的那大片濡溼,膝蓋位置。
是血?
“你受傷了?”年柏彥低問。
葉淵這才有了反應,大手放在膝蓋上,再抬手,修長的手指全都紅了。
年柏彥起身,準備去拿醫藥箱。
“年柏彥!”葉淵叫住了他。
年柏彥頓步,回頭看他。
“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就不在乎這點小傷了。”葉淵的聲音很壓抑,連同他的臉頰,陰冷得嚇人。
年柏彥聞言後,又坐回到沙發上。
彼此之間沉默了。
牆上的鐘表,在一格一格地跳動。
巨大的鏡子裡,是葉淵的身影。
戴著鴨舌帽的身影,臉頰近乎都匿藏在黑暗之中。
年柏彥伸手想要調亮燈光,卻聽葉淵急急說道,“就這樣吧。”
他的手滯留。
“我已經習慣黑暗了。”葉淵低低地說。
年柏彥再度皺眉。
他沒有主動問及葉淵的事,只是默默地觀察著他。而葉淵,顯得倦怠而蒼涼,隔了許久後,他才再度開口,聲音啞啞的。
“年柏彥,你有沒有想過要我死?”
年柏彥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微微一怔,“你說什麼呢?”
昏暗的燈光中,葉淵緩緩抬頭,那雙眼半遮半掩在鴨舌帽的帽簷裡,他的臉頰削瘦得很,連同尖銳的下巴,也像是刀削似的鋒利。
他看著年柏彥,一字一句問,“你有沒有想過我死?”
“你懷疑,我是害你的兇手?”年柏彥淡淡地問。
葉淵盯著他的臉,“我現在不相信任何人!”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年柏彥的嗓音沉冷了下來。
葉淵沒有收回目光,暗光中,他的眼像是血紅的困獸,隱隱地匿著不知名的警惕和恐懼。他開口,“年柏彥,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你經常告訴我,商場如戰場,人在利益之中可殺人。以前我從不相信這句話,但現在,我信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年柏彥問。
葉淵低下頭,思忖了片刻,低問,“有煙嗎?”
年柏彥拿出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剩下的扔給了葉淵。葉淵接過煙盒,拎了只煙,叼在嘴裡,摸索了茶几上的打火機,點燃。
青白色的菸絲,就弱化了他的臉頰。
“是我二叔。”葉淵吸了一口煙後,開門見山地說。
對面的年柏彥沒有太多震驚。
他沒開口,只是靜靜地抽著煙,等著葉淵繼續說下去。
葉淵見到年柏彥的神情後,苦笑,“你這麼冷靜,要麼就是早就懷疑他,要麼,就是跟他同流合汙。”
年柏彥沒惱,語氣跟目光一樣輕淡。
“在你心裡,更傾向於前者。”
“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可信任的人了。”葉淵咬牙。
年柏彥將身子倚靠在沙發上,一口煙霧輕輕吐出,唇齒間的字眼淡然清晰,“我跟你二叔,志不同道不合。”
葉淵隔著煙霧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要幫我。年柏彥,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年柏彥看著他,沉默。
“我二叔想要殺我滅口。”葉淵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吐出,另一隻手早已攥拳。
他緩緩道出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葉淵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