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沒反應。紅頭髮一搓鼻子,道:“你行,夠冷淡的。”
冷不防地,江水道:“事兒辦妥了麼?”
紅頭髮搖搖頭:“沒呢,八字兒還沒一撇。”
“哦。”
天越來越冷,寒風陣陣襲來,吹得人耳朵都快沒知覺了。
紅頭髮搓了搓手臂,問:“你住哪兒?”
江水沒回答,過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手□□兜裡,說:“走了。”
紅頭髮也跟著起來,對著他背影喊:“喂!走哪兒去啊你?”
沒等到答案,紅頭髮快步跟上,前面的人猛一停下,他就撞了上去。
江水回頭,聲音沒情緒:“別跟著我。”
紅頭髮一愣,說:“好,我不跟著。”忽然手伸過去摸人鬢角,對著昏暗的燈光細細辨認,臉色驚訝:“喂,你長白頭髮了。”
背脊驀地一僵,卻依舊一言不發。
紅頭髮以為他沒聽見,大著嗓門,指了指自己的鬢角:“這兒!白頭髮!”
“哦。”
“……”
“走了。”江水拍了拍紅頭髮的肩,“你找著住的地方了吧?抱歉,我沒辦法招待你。”
他已經自身難保。
楊梅家肯定進不去,然而他所有的家當都搬進去了,自己的房子已然家徒四壁。
剩下一張乾乾淨淨的小床——十分乾淨,沒有床單,沒有被子。
他在家門前站了一會兒,護城河的旁邊是鐵軌,他聽見火車經過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被火車的聲音遮掩了,一句話說了三遍,江水才聽清楚。他轉過頭,看見鄰居許阿姨。她提了一大購物袋,一隻手提的,那邊肩就塌下去些。
她叫了他一聲,說:“好久沒見著你了,都忙什麼去啦?”
江水對著她笑了一下,許阿姨又道:“可算碰見你了,我還有事兒要找你咧!”
江水道:“什麼事?你說。”
許阿姨哈哈笑了兩聲,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是這樣子的啊,我這邊認識個姑娘,人長得挺漂亮,在輔導站上班,她是準備考編制的,這不,託我找找有沒有適合的小夥子……
本來吧,她這個年紀也不應該這麼急的,不過她爸媽都是下崗工人,閒著吧就成天找我說這個事兒……小江,我是覺著,你和她好像還挺適合的……”
說完,許阿姨喜滋滋地笑起來,其實她早看上江水了。人長得帥,性格又好,雖說家庭條件差了點,但女方條件也不見得好去哪兒。要真說起來,兩個人其實是門當戶對的。
許阿姨早和那女老師說過江水了,對方家境一般,表示江水這樣的可以接受,錢嘛,小兩口一起拼搏一起賺嘛。
“你看怎麼樣?要不要大家約個時間見一面?我和她說了,你駕校教練,可能時間上她要配合一下,這個她同意的。”
許阿姨滿臉是笑,故作姿態地咳嗽了一聲,期待地等著江水點頭。
江水怔了怔,本來想說自己已經有愛人了,可現在他和楊梅這情況,這句話竟然怎麼也不能坦然說出口。思考了片刻,最後他說:“許阿姨,駕校那邊,我已經辭職了。”
“什麼?”許阿姨表情誇張地喊出來,聲音大得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尷尬地哦了一聲,說:“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的?”
“我現在還沒有穩定的工作。”
許阿姨的神色在那一刻變幻莫測,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
江水善解人意地道:“謝謝阿姨,不用幫我介紹了。”
許阿姨一聽,立馬順著臺階下了:“哦哦,你要是不同意也行,我再問問別的小夥子……”
“……”
“那這樣,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啊。”她指了指購物袋,三步並兩步地走,逃得比兔子還快。
望著黑黢黢的樓道口,江水難看地笑了笑。
今晚沒有月亮,和他心底一樣,漆黑一片。
江水在空蕩蕩的床板上躺了一夜,第二天,他去了楊梅家。
前幾天他在忙萬淑芬的後事,有一段時間沒回去了,今天再開車想進小區,發現竟然進不去了。
門衛換了人,這一個一絲不苟,規定要刷卡進門就必須刷卡進門,一點情面不給。江水想刷臉,忽然又想起來他和這個門衛是第一次打照面。
最後,他把車停到路邊,步行進入小區。
開門的是楊母,一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