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裡的人應該是久等了,等到她人都來了,也沒人看她一眼——時間過去有點長,他們已經在幹別的事情,或許把她忘了。
楊梅主動走過去,跟其中一個伏案寫字的民警打了招呼。她很客氣,顯得友善。
民警則相反,他被人打斷了思緒,抬頭就是不滿意地蹙眉,看見是一張陌生女人的臉,眉頭鎖得更緊,而後才舒展開。
民警想明白了:“你就是楊小姐?”
楊梅說:“是的。”
“你跟我來。”
吱嘎一聲,椅子鐵質的腿劃在花崗岩上,擋住了楊梅的去路。楊梅往下看它一眼,再抬頭平視,發現民警已經走遠,不敢再耽擱,繞過那條椅子快步跟上去。
“有人來領你了。喂。”走進去後,民警順便把燈開啟了。
這天天氣不太好,因此那屋子很暗,窗簾開著,不至於全黑,但這樣的光線,看不見字,也看不清人臉。
楊梅卻在那樣暗的光線下看清了江水的臉。
他孤獨地蹲在一邊的角落,後腳跟抬著,兩隻手臂的全部力量都壓在膝蓋上,手掌自然垂著。那張臉的稜角是冷然的,楊梅的高跟鞋聲出現的時候,那張臉抬了起來。
那一瞬間,江水的目光是呆滯的,眼神很空,什麼也沒有。
漸漸地,才有了色彩和溫度。
楊梅也蹲下來,摸了摸江水的臉,聲音很輕:“冷不冷?”
江水定睛看她,半晌,才搖了搖頭。
“你也別問他冷不冷了,這天再冷也是夏天。”民警說,“你看看他們,被他打成什麼樣了都。”
另一邊也有人,那就是民警口中的“他們”。
楊梅看過去,三個男人,猴子似的又矮又瘦,不像是本地人,不同程度地掛了彩,最嚴重的一個眼睛邊上腫的老高,像墊了什麼東西。
民警說:“打架。看看看看,把人打成這樣。下手太狠了。”
“是他們先打我的。”
“你還有理了?”民警很不高興江水在這時候說話,他不太想知道過程,只看重結果。結果就是,江水以一挑三,把那三個瘦子揍成了胖子。
“打架就不要分先打後打了,打架就是不對的。”民警趁機教育人,“一天天的,夠忙的了,還整這麼多事兒……”
楊梅誰的話都沒聽,靜靜地看著江水,問:“你受傷了嗎?”
江水搖頭,楊梅點點頭,轉過去看民警:“我想知道事情起因。”
民警找了條椅子坐下來:“就一點小事兒。”他手指著說:“喏,他搶了這個人的工作,雙方有利益衝突嘛,不高興了嘛,就打起來了。”
這時,那邊三個中的一個說:“車本來是我在開,我就指著這點工資吃飯的。哪想到他半路跑出來……”
“什麼工作?”楊梅打斷他。
那個人靜了一下才說:“就……駕駛員。”
楊梅說:“給誰開車?”
“陳總。”
“哪個陳總。”
“黃……”那個人忽然反應過來,嘿了一聲道,“你是誰啊,問這麼多。”
楊梅沒搭理他,轉向民警:“他們三個的醫藥費我們會出的。”
民警笑了一下,手指虛指了指那邊三人:“那肯定得你們出,除了那仨,醫院裡還有一個。”
楊梅一頓,民警說:“楊小姐,我看你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怎麼就和這種男的扯上關係?這人肯定有暴力傾向,不然以一挑四不佔下風,還把一個弄進醫院。太毒了。”
楊梅吸了吸鼻子,往後下看。江水把頭一轉,看向另一邊。
她什麼也沒說,把江水領出派出所。
外面下雨了,不大,淅淅瀝瀝的小雨。
楊梅站在門口沒動,下意識望了望天,旁邊的男人低頭看臺階,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下雨了。”楊梅從後面扯住江水的左手袖說。
江水抬頭一看,輕輕的:“哦。”
他沒動,站在原地,一半在遮蔽下,一半淋著雨。
楊梅看著他的後腦勺:“你的賓士呢?”
江水肩膀一僵,無意識把手送進褲兜,頓了一會兒才說:“我坐警車過來的。”
“哦,對。”楊梅點頭,過了一會兒,說,“現在呢,打算怎麼回去?”
江水回過頭,沉默地看著她。
她同樣注視他,笑著說:“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