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凌雲見狀,長嘆一口氣,亦湧起無限悲涼。
“賀將軍,若你還記著我們的君臣情分,可否再聽我一次?”
“皇上請講。”
泰文帝道:“雖我不在宮禁之中,卻也知道如今三國鼎立,各自爭雄,你若肯,就輔佐皇兄安定後明,抵禦外敵,將父皇手創的基業發揚光大,就是貧僧最大的心願了。”
“皇上——”
兩個貼身侍衛也已剃度,跪在泰文腳下,眼中有熱淚湧動。
泰文揮手道:“你們兩人跟隨我已久,如今就各自散去吧。”
賀凌雲看出泰文帝已生出死志,他沉聲道:“皇上,肅王得知我手中有先帝遺詔,自然不會再追殺皇上,如今皇上若不寶愛龍體,怎能讓地下的先帝安心?況且不更增加了肅王的罪孽?凌雲以為,不如回到後明,後明國土之大,無處不可安身。”
“賀將軍所言甚是,皇上三思啊!”
泰文停了半晌,才開口道:“後明我亦回不去了,當日孔子曾說過,道不行,乘桴浮於海,我去海外也罷。”
賀凌雲凝思了一下,也重重地點了點頭。
侍衛簇擁著泰文往出走,賀凌雲對北明玉做了一個手勢,北明玉會意,待泰文出了佛殿,她推倒香爐,將布帛堆上,看著火起,才追了出去。
火光之中,繩子被燒斷,其中一人踉蹌著跑了出去。
——————雨歸來——————
三日後,御書房內,祁振面色陰冷,聽著鹿鳴和那名死裡逃生的刺客回稟完,他眉頭漸漸放開。
憂的是,賀凌雲護送泰文去了海外諸國,這一去就如同魚龍入海,只怕再也找不到了。
喜的是,那封致命的遺詔被撕毀燒掉了,此後在無人能夠挾持他了。
既然泰文“已死”,蒼祁也再無要挾他的可能。
只是,他終究不太放心,沉聲道:“鹿鳴,朕命你以巡查海外為名,去追蹤泰文下落,一應花費,皆有國庫配給。”
鹿鳴領命去了。
正在此時,德來匆匆上殿道:“皇上,蒼祁使者有國書傳來。”
祁振唇角微揚,道:“來得正好。”
看他們如何收場!
“宣——”
蒼祁國使臣上殿時,已笑容滿面,他們跪倒問安後,呈上了蒼祁國國王的文書。
德來接過文書遞給祁振,祁振看過臉色一寒,啪的一聲將文書摔在桌案上:“朕何時同意兩國和親?又豈會派人迎親?”
蒼祁使臣也愣了,他們中有一人鼓起勇氣道:“陛下,君無戲言,前日陛下已答允我皇提議,如今怎麼又生出此言?現有這封國書為憑!”
祁振接過國書,看上面清晰地蓋著玉璽,再看字型,微微一愣。
這時,聞訊趕來的蘇玉柔緩緩上殿,清聲道:“皇上,這也是臣妾的意思。”
——————————————
第十七他章 他娶
屏退了眾人,御書房內,只剩下祁振和蘇玉柔。 舒蝤鴵裻餘香嫋嫋,春日的陽光正好,只是祁振的臉上盡是壓抑的怒火。
“為什麼?”他冷沉下聲音:“你這麼做算什麼?把朕隨便推出去嗎?”
“皇上——”蘇玉柔緩緩走上前去,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和身上的緊繃,負手而立的他,身材魁偉,神情冷肅,她垂下頭去,低聲道:“當日我不明白,為何皇上不拒絕先皇賜的婚事,如今我明白了,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
“可是現在已不是當初了,更何況就算是當初,朕也後悔了!”祁振握住蘇玉柔的手,她的手冰涼無骨,讓他幽幽嘆了口氣:“柔兒,你還在怨朕?”
蘇玉柔抬起頭,對上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搖了搖頭:“皇上,真的不怨了,不恨了,相反,我是真的理解了,只要皇上的心在這兒,就足矣了。”
祁振將她抱在懷裡,沉默半晌,才輕聲道:“朕知道了。”
蘇玉柔的心底一酸,知道他已是默許了,之前想的是一回事,如今果然如此,她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些難過來。可是,她不怨,她能做的只有成全他的帝業。
待蘇玉柔下殿後,祁振已批覆了詔書,派鹿鳴次日就入蒼祁,迎娶蒼祁國公主回後明。
入夜後,祁振坐在龍椅上,盯著紗罩裡的燭光,想到的都是蘇玉柔低垂著的面龐。
他沒有告訴她,泰文已離開蒼祁,遠赴天涯,也沒有再執意取消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