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扭著頭,去看坐在火堆邊的男人,他穿著一身深藍色春袍,魁偉的身材坐在那裡,像是一堵牆。
他們更像是一對旅伴,他長久的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縱然她現在距離他很近,卻依然覺得離他很遠。
可是,這又何妨?
他在她身邊就好。
“凌雲,烤好了嗎?”她笑著用羊皮袋裝滿了一袋子水歸來。
賀凌雲抬起頭,看她剛用溪水洗了臉,露出一張明媚的容顏,似乎極有興趣地看著他手中的烤兔。
“溪水涼,你莫要著涼。”賀凌雲將木叉舉起,看著野兔烤的火大了些,剛剛失神不知在想什麼,他自嘲地笑了笑,扯下一條兔腿遞給她:“可能烤糊了。”
北明玉接過來,有些燙手,她急急地從左手遞到右手,最後還是賀凌雲從腰下拿出匕首,扎住兔腿,重新遞給她。
“別急。”賀凌雲坐在火堆邊,舉起水袋喝了兩口,眸子隨著火光一沉一暗。
北明玉扯著吃了幾口,沒有任何佐料,可是她卻覺得美味無比,瞥見賀凌雲,他拿著一塊鹿皮,一下一下地擦著弓箭。
“你怎麼不吃?”北明玉停下來,蹲在他身邊。
“你先吃吧。”賀凌雲抬頭看看天上的北極星,出來已小半月,邊塞上表面風平浪靜,可是誰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驚濤駭浪呢?
北明玉吃了兩口,突然覺得興味盎然,她低聲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賀凌雲淡淡開口:“後悔什麼?”woll。
“後悔和我浪跡天涯,後悔離開大明國,離開她?”北明玉壓抑了幾日,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賀凌雲擦弓箭的手停了下來,箭頭上的血腥已經擦去,他眉目微微暗了一下道:“沒有。”
“是沒後悔離開她,還是沒後悔和我在一起?”北明玉不依,伸手去拉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賀凌雲無奈的放下弓箭,他轉過頭,看著北明玉因為吃烤兔而一塌糊塗的面頰,輕輕嘆了口氣道:“都沒有。”
離開她,是因為那樣她更幸福。
和她在一起,是覺得那是他的責任。
無論和誰在一起,又有什麼分別?
北明玉問不出來什麼,心頭有些懊惱,卻無可奈何,她撕下一塊兔肉,遞給賀凌雲道:“你吃,這個可是我打到的。”
賀凌雲笑笑,想起她的英姿,也便接了過來。
有飛蟲飛來飛去,紛紛投入火堆裡。
很多人就像這飛蟲一樣,明知是火,卻一頭栽進來,燒得粉身碎骨。
他是,北明玉也是。
雲層有些濃密,他抬頭看看天道:“今晚恐怕不能在野外紮營了。前面二十里,是大明的營寨,我們趕過去還來得及。”
北明玉沉吟一下,這些日子他們雖然在野外宿營,他卻極為守禮,這一夜——
她低下頭道:“你既然已決意離開,又何必回去,徒惹人玄想,就算有雨,明日我們也會趕到邊城鎮,屆時再住店如何?”
賀凌雲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北明玉的身子道:“你若淋了雨,就不好了。”
他收拾起行囊,將它們一一在馬背上掛好,接上馬車道:“走吧,夜幕之前我們應該能趕到。”
北明玉心頭一暖,低聲道:“我沒事。”
她終究是內疚的,因騙了他,卻也為他的體貼而感覺無比幸福。
春天暮色冥冥,北明玉坐在馬車上,看著賀凌雲在馬上,身姿挺拔,一如多年前見他馳騁疆場一樣,那時便無比痴迷,心中念著無論如何也要嫁一個這樣的偉丈夫。
沒想到,竟然真的夢想成真。
只是,這如同偷來的感情,讓她時常惴惴不安,她甚至遺憾地望向自己的小腹,為何沒有懷上他的孩子。
這樣痴痴地望著,細雨已經落下。
“下雨了,凌雲,你也到馬車裡來吧!”北明玉喚道。
“不妨。”賀凌雲因擔心車子顛簸,傷到北明玉,依舊任由馬慢慢前行。
“凌雲——”北明玉有些不忍,知道他一是為了她的身子,二是仍然與她避嫌。
她長長地嘆口氣,驀地瞥見草地裡一陣*騷*動,似有風吹過那一處草叢,草已向一邊傾斜倒去。
賀凌雲也發現異樣,他取下掛在馬鞍上的刀箭,將弓扯滿了,目光炯炯地盯著那一處。
“凌雲,會不會是虎?”
明玉縱然緊張,卻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