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街頭狂歡節的垃圾。不知為何,神秘的哀傷情緒突然襲擊了我,我哽咽得沒法呼吸。我在市區長大,節日裡走在遍地垃圾的街道中央始終是一種特別的樂趣。現在不再是了。自從九月的那個晴朗早晨開始,充滿飛揚廢紙的空曠街道總是讓我心情低落。
我走過金屬探測器,到前臺領了個訪客證,等特倫斯探員來陪我乘電梯。我和他親切握手,我再次感謝他。他臉紅了。我們見到對方都挺開心,算我運氣不錯,因為我剛走出電梯,就遭遇了約翰·通納的炮火突襲。
“你!”他從沙發上起身,沙發對面是前臺和牆板上的調查局徽標。一個苗條的大胸金髮女郎抓住他的胳膊,要他冷靜,但他甩開女人的手。第二任通納夫人。
“你他媽幹了什麼?”他吼道,“我沒提醒過你嗎?”對著耳麥說話的接待員停了下來,拿著檔案經過的探員轉身觀看。
“通納先生。”我平靜地說。
“我他媽沒提醒過你嗎?”他朝我揮拳,我向後一跳,不過這一拳打得不太認真,特倫斯干淨利落地擋住,抓住他的胳膊,輕輕推著他後退。
“先生,別這樣,謝謝。”他說,用年輕的嗓音誠心誠意地懇求道。通納夫人連忙跑過來拉開丈夫。
“你就不在乎嗎?”他扭頭問我,“你就不在乎你做的事會影響別人嗎?吸血鬼。你靠別人的痛苦掙錢。”淚水滾下他的面頰。他吸吸鼻子,摸摸臉,像是突然注意到面頰是溼的。他陷入沉默,妻子領著他回去坐下。特倫斯連忙帶著我走進通向辦公室的玻璃門。
“吸血鬼,”他說,領著我穿過走廊,“詹姆斯·甘多菲尼也這麼說過,我在訪談裡讀到過。”
“誰?”
“託尼·索普拉諾。扮演他的演員?”
“哦,對。”
“他說作家是吸血鬼,吸取讀者的生命。他說的是那部劇的作者。”
“真的?”我說,“有意思。”
“到了。”特倫斯說,敲敲門,然後推開。
“哈利,很好,”湯斯說,他站在辦公桌前,正在整理幾大堆檔案,“請坐。胳膊如何?”
“挺好。”我說,“謝謝。”我坐下。
“很好。”他說,沒有抬起頭,隨便朝辦公桌打個手勢,“這是你在醫院說的證詞的副本。讀完籤個字。”
我開始讀證詞,湯斯翻閱檔案,特倫斯站在旁邊。
“通納還在外面,”特倫斯說,“朝布洛赫先生揮了一拳。”
湯斯抬頭看我。
“小意思。”我說,“我見過風浪。”
湯斯沒有笑。他低頭看著那些檔案,一頁一頁翻動。“可憐的傢伙,”他說,“他逼著律師想盡辦法起訴。就目前而言,他這麼做只能添亂,但實在沒法怪他。要是弗洛斯基讓克雷的案件重新開庭,他老婆的事只怕又要被挖出來了。”
我在證詞上簽字,交給湯斯,湯斯交給特倫斯,特倫斯離開房間,隨手輕輕關上了門。湯斯終於坐下了。他摘掉眼鏡,向後一靠,按摩鼻樑。
“你睡了嗎?”他問我。我們必須調整頭部的位置,才能在幾摞檔案之間看見彼此。
我聳聳肩說:“一會兒吧。”
“做噩夢?”
“不記得了。”我撒謊道。
“開著燈?”
“電視。”
“總是能看見,對吧?”他伸著脖子探身道。
“對。”
他朝我眨了幾次眼睛,點點頭,說:“唉,不會消失的。我也希望能消失。你會慢慢習慣的。”他開啟抽屜,取出一個大號牛皮紙信封放在桌上。信封很舊,磨得起毛,有幾圈咖啡汙漬,接縫貼著膠帶。
“不知道你想不想看,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感覺。”
我開啟信封,才看見相紙的白色邊緣,我就知道了:這些是克雷拍攝寄給警方的原始照片。
湯斯說:“十二年前,我看見了這些姑娘——我指的是在現實中,看見她們的屍體。然後是那個王八蛋寄的照片。我到現在還會看見,每天至少一秒鐘,哦,現在大概每隔一天一秒鐘了。要是我不去想它,甚至能幾個星期看不見,然後見到什麼東西——公告牌,街上的女人——就一下子全都回來了。有時候在地鐵上或者經過花店,我還會聞到那股氣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死亡。”我說。
“死亡和腐肉。甜得噁心的刺鼻氣味。這會兒就在我的鼻子裡,我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