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見蔣介石。”
“他建設廳長幹得正上勁,此去見蔣,是……”升旗心生疑問。
“辭職。如果田中猜測不錯的話,他見蔣正是為了當面表白辭去四川建設廳長一職理由。他可能會推薦他的老搭檔何北衡繼任。”
田仲掌握的情報一向都相當精確,不過,這回可能有些失誤。2008年,盧作孚的孫女與大陸盧作孚研究學者赴臺北,找到了盧作孚此期寫給蔣介石的兩封親筆信:委員長鈞鑒晏君陽初回川……正為助成甫澄主席在中央領導下有整個建設計畫前此晉謁鈞座曾兩度陳述及之……甫澄主席復早願鈞座親切指示辦法在鈞座領導下努力……
職盧作孚(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九日
委員長鈞鑒職秉承鈞諭出國考察經濟建設方案歸國後且同……立夫……諸先生籌備經濟建設機關甫澄主席遵派何君北衡趨赴牯嶺晉謁……
鈞座請予
訓示只尚盼職有協助四川建設機會
……他日歸國,或可在經濟建設機關中擔任一種工作共同努力……
職盧作孚謹肅(一九三七年)六月二十一日
學者認為,這次盧作孚不是主動辭職,而是蔣要調他到中央政府主持經濟部,蔣還安排他帶團去歐洲考察。盧作孚擬帶去的人都是將來要在經濟部任職的。
直到一九三七年五六月,甚至七月初的那幾天,盧作孚奔走於蔣介石與劉湘之間,所圖者依舊是“生民與民生的——建設”。而蔣介石與劉湘二人一心借重委派於他的,也是這件事。
歷史往往會在多年後,呈現出當時人看不到的另一副面孔。
這天,升旗聽了田仲的話,說:“前年十月,劉湘剛出任川省主席,盧作孚曾去廣西見李宗仁、白崇禧,半年後,劉湘、李宗仁、白崇禧、毛澤東特使在梧州簽訂《川、桂、紅協議》。我一直在猜測,兩件事之間,三方之間,會不會有他盧作孚穿梭遊說?今天被你這一提醒,我信了。你看看,他這副不黑不白,又黑又白,黑白之間的顏色,人見人愛吧。我猜他當初確定公司制服顏色時一定曾再三思忖!”
“他才沒想過呢!民生制服用的是他當峽防局局長時化匪為民創辦的三峽布廠出的三峽布,本來就是灰色,當初為了省錢,連染也不染,拿來就用!”終於抓到老師一處明顯的無知失誤,見升旗聞言一愣,田仲笑得前仰後合。忽然,他聽到一陣更響亮的笑聲蓋過了自己。
“你太肯幫升旗的忙了,田中君。”
“怎麼講?”
“你簡直就是為我補充論據,支撐我的論點。”升旗斂了笑,“制服的顏色,用布本來的顏色。選中布本來的顏色作商業公司的制服,無論是出自有意,還是本能,都證明了這位商人,愛的是本色。”
“好像有點兒……詭辯。”
“詭辯天生就是升旗的強項。”升旗另起一行,“猜猜范蠡愛穿哪樣服色?我猜他攜越國第一美女泛舟五湖穿的一定是白色。皎皎者易汙,若非范蠡,哪個商人敢穿白?范蠡者,中國之仙商也,仙商之色,白也!田中君又笑,想說——時下中國穿白的商人滿街可見。此言不謬!那算仙商麼?那叫先聲奪人之商!白禮帽、白禮服、白皮鞋,鑲了金鞋頭。場面上一出現,搶盡眾人眼球,敢與周璇、趙丹爭寵奪色——那叫經商麼?為區別於仙商既定的白色,在升旗版的商色學中,將此類先聲奪人之明星商人定為銀色——雪花花白銀堆出來的顏色。”
“這種商人遠望去是渾身銀燦燦的!”田仲補充道。
“沒錯!再說胡雪巖,他的服色不用猜,上紅下黃。左宗棠煞費苦心為他從西太后那兒求來的紅頂子、黃袍馬褂。雪巖者,官商也。至今‘紅頂子商人’依舊作為官商的同義詞。”
“宋子文與國營招商局的徐地九就是。”田仲又接話。
“錯!宋、徐者,國商也。國家就是他家。國商經商,不過是讓本國國庫的黃金儲備、讓本國商人的利潤、讓國人荷包的銅板,一點不違反憲法與現行法律堂而皇之流入自家保險櫃的手段。含金量百分百,在升旗版的商色學中,國商屬金色。”
“下面該說到灰商了。”
“錯!升旗既要創立一門商色學,必窮盡古往今來西國東國一切商人。尤其是研究當今中國,莫遺漏了一種商色——黑色。顧名思義,黑道之人經商之色。一切在黑幕後操作,擺在明處的商業公司,不過是為了洗黑錢。綜上所述,無論黑道商人、仙商、國商、官商、明星商,均可以色名之——曰黑商、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