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只好退下,剛轉過身,撞在一個人身上,這人天生肥壯,手輕輕一擺,堂倌趕緊退向他身後,頓時不見了人。這人來到樂大年面前,畢恭畢敬鞠一躬:“回客人話,客人所點的菜,醉八仙的丁師傅樣樣都做得出來。”
“那便叫他速速做來。”樂大年瞄一眼來者,見他圍著白圍裙,手頭還拎著把鍋鏟,早知是誰,卻故作不知,“先上回鍋肉吧。”
“回鍋肉,他做過。”
“好哇,接著上鹽煎肉。”
“鹽煎肉,他做過。”
“再好不過,最後上醬爆肉。”
“醬爆肉他也做過。只是……”
“只是什麼?”樂大年瞄著來人。
“只是回鍋肉、鹽煎肉、醬爆肉做給同一桌人吃,他從來沒做過。”
“所以,他只好出來面見客人?”樂大年皮笑肉不笑地盯緊了來人。
“是。我就是丁小旺。這回鍋肉鹽煎肉醬爆肉都是半肥豬肉下鍋爆炒,丁某實在還沒捉摸出怎麼做出來叫同一桌客人吃出多大的不同來,只好規規矩矩從廚房走出來,請客人指教。”丁大師傅像個小沙彌被老和尚當頭棒喝,垂首站在樂大年面前。
當真是隔行如隔山。盧作孚暗自讚歎,竊喜今夜幸好帶了樂大年同來,對面前這位丁師傅更是生出三分敬意。他明明可以照章辦事,客人點什麼,就做什麼。他卻時時處處把客人吃下去的感覺如何放在第一位,方圓百里聞名的這麼一位烹飪大師傅,此時居然當著滿樓食客俯首低眉承認自己不行,以這樣的心態來做事,什麼事做不成,難怪他能把平平常常一個豆花做到這種水平。若能把這人邀到自己身邊,日後會派大用場。
“請問客人貴姓?”丁師傅問樂大年。
“我姓甚名誰不關事,你只要曉得我這位朋友是誰。他是我多年的師友,今夜是專程從北碚趕來見你。他叫盧作孚!”
“萬事俱備,卻不開會,原來是為了去請一個豆花師傅。”田仲把這話告訴升旗,升旗聽後,沉吟良久,一嘆:“他的三軍聯合會議成矣!”
“老師前天才說他開此會是與虎謀皮,難逃被虎吃。”
“他將豆花這樣的小處都看得這麼重,我升旗真是小看了他!”升旗道,“中國古代哲人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他拿出點豆花、打豆花調合的文火細膩的功夫來經營他的輪船、他的公司、他的北碚,經營他明天要開的魔頭大會,沒有做不成的事。我倒是怕他……”
“老師怕他個啥?”
“怕他拿這功夫來一統川江,怕劉湘拿這功夫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