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字,已經認得些字的眾生本能地讀出:“算學。”
末排的盧魁先沒讀出聲,只用手指在沙盤上寫下這兩字。
曲先生橫行寫下阿拉伯字“1 2 3”。
這一回,眾生無一人能讀出。曲先生道:“這三個字,是阿拉伯字,其實寫作漢字,各位都認識。”
曲先生比照先寫的“1 2 3”,豎行寫下漢字“一 二 三”!
眾生一起讀出:“一二三!”
有學生叫道:“先生,漢字就漢字,好認!”
眾生隨之起鬨:“何必寫阿什麼字?……瞎子戴眼鏡,多餘的圈圈。”
末排的盧魁先在沙盤上彎彎拐拐描下“1 2 3”。
眾生起鬨,早在曲先生意料之中,他一笑,繼續寫下“一加一等於”。
眾生齊答:“二!”
曲先生在“一加一等於”後,加上個“二”字。
曲先生同時說:“這叫算式。這麼一道三歲孺子都能答上的算式,用中國字來寫,要費多少功夫?大家再看——”
曲先生迅速地用阿拉伯數字寫下:1+1=2
盧魁先見如此快捷,來了興趣,寫下他平生頭一道算式。他還不曉得,這節鍾在這不過一尺見方沙盤上寫下的“1+1=2”,對他後來縱橫捭闔的幾十年,意味著什麼……
隔壁教師辦公室內,舉人在教案上寫下“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案頭,堆滿線裝書,諸如《論語》《康熙字典》,他正在備的課,是《古文觀止》上韓愈的名篇《師說》……
門外晃過一道白色,他從書堆缺口抬眼望去,是白碗豆打著一柄白洋傘走來,前兩天他屋老漢兒白剃頭倒是帶著他到學堂來請過假,說是隔天要帶白碗豆去重慶下面的王家沱走人戶。舉人見洋傘上一行中國字“重慶……王家沱”。
白碗豆在雨簾中穿行,將傘柄握在手心,猛一旋轉,雨珠飛灑了一圈。舉人看到傘面另一側有一行彎彎拐拐的文字,除了行間夾雜的幾個方塊漢字,其餘的竟一字不識,其下一行小字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