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1 / 4)

小說:盧作孚 作者:卡車

1922年11月18日,惲代英無罪釋放。

隔日,盧作孚在迎接惲代英出獄後,到瀘縣的碼頭送別惲代英。

惲代英給張挺生留下的一份《致本地長官永寧道尹辭職書》,寫道:“……川南師範自去歲受政潮影響,學生學業,既多荒廢,學校規則,亦復蕩然。代英私念,此際,第一須於最短期間有威信孚著之校長,能到校整飭;第二於規模粗定以後,宜極力求此校不復與政潮發生關係,使以後學校,可以安定入於軌道,不復有無謂之風潮。以代英管見,前教育科長盧思為人勤慎、精細,為學生所信仰。如果能在經費與辦事方面,使盧思勿受各方牽制,必能當暫時整飭之任……”

盧作孚離開瀘縣。隔年去重慶省立第二女子師範學校任教。同事有惲代英與蕭楚女。同年,盧作孚次子明達在重慶出生。

人說,盧作孚一管筆,一張嘴,三十歲前,三次救過五條人命。

教父

“想不到,省城這一塘汙泥,死水不見微瀾,竟冒出一枝蓮花!”換了一臉笑容,送走盧作孚,王瓚緒盯著盧作孚的背影,對副官說:“天下熙熙,天下攘攘,我王瓚緒今日當真見識一個不為名來、不為利往之人!名利皆不圖,這個盧作孚,他到底圖個啥?”

盧麻布躺在床上,扭著頭,望著門邊斜靠的那根扁擔。這根扁擔,幾十年,自己不知多少回出門時將它取出,進門時又把它斜靠在門背後。可是幾天前,當自己放下麻布擔子,把扁擔斜靠回門背後,這扁擔滑倒了。扁擔滑倒,扶起來再靠好就是了。可是這一天,扶起它一回,它倒一回,一連扶了三回。盧麻布才曉得自己累得連扁擔都靠不穩了,突然背心生出一陣涼意,心頭冒出一句話:“耶,莫非這是最後一回靠扁擔了?”

盧麻布躺在床上許多天了,一直不肯最後閉上眼睛,是在望著門口,望著在重慶城教書謀生的二兒子回家。自己心頭有話,想告訴所有的孩子,想說:“我這輩子,挑麻布賣麻布,幾十年沒少過哪家老闆哪戶鄰居一尺一寸布頭。”可這話,連方圓幾十裡的鄉親都曉得,用得著這種時候再對兒子說麼?自己還有什麼想對兒子說的呢?

陪了他幾十年的妻子坐在床邊。嫁過來那天,洞房之夜,盧李氏就對盧麻布說過“這輩子,我陪他”。這一陪,陪了一輩子。盧李氏見丈夫眼巴巴望著門背後斜靠的扁擔,猜到了他想說啥。又見他望著大門口,猜到了他在等二兒子趕回家,全家人到了,他還有話說。盧李氏想問丈夫還有些啥話要說,他用聽不大清楚的聲氣說:“我們從肖家場搬到楊柳街,為的是啥子事?我還沒告訴兒子。那年子,魁先娃去省城求學,出門前,我就想告訴他的。後來還是沒告訴他。只送了他一根扁擔,說了做人要像扁擔有讓性,沒說肖家場的故事……”

1923年這一天,盧作孚父親盧茂林在合川家中逝世。他的二兒子是從重慶大老遠地趕回家中,沒聽到父親留下最後的話,包括肖家場的故事。

不過,父子之間的傳承,又豈在講沒講一個故事?十幾年後,到了1937年、1938年,二兒子做出事來,活生生再現了爸爸的全部個性,不光是那根扁擔的“讓性”……

有其父必有其子也!

盧麻布一生奔波,那根扁擔挑過的麻布,不夠他的二兒子辦實業公司後,將手頭最小的一條輪船貨艙裝滿。

盧茂林去世,盧作孚寫下《顯考事略》。今天,已經找不到這篇亡佚的文字。老人們追憶,說盧茂林二兒子的祭父文,寫得來聲聲帶淚,字字泣血,赤子情深。

扁擔是而立之年的愛物。

愛與不愛,三十歲的人,都離不得它。兩個筐子擺在面前,你非得一肩挑起。一筐是老的,一筐是小的。父親就這樣挑了一輩子。父親去世這一年,盧作孚三十歲,上有老母,下有未成年的弟弟,還有兩兒一女。盧作孚只能將家人作一筐挑,另一頭筐子騰空了——二兒子這輩子要挑的,比爸爸的重些。

這年除夕剛過,“袁湯圓”的袁老闆開啟鋪門,發現對門子督府衙門又換了牌子。袁老闆樂了,他也不敢怠慢,便從櫃檯後取出湯圓品種的招牌來,將“芝麻大湯圓:四十個錢一碗”上的“四”字,改作了“五”,其餘“醪糟小湯圓”等依此類推,一路改下去,袁老闆改了個遍。他忽然想起剛革了命的那一年元宵節,有一個教書的小先生帶了三個讀書的少年學生來店裡,又大又圓的袁湯圓不好好吃,偏偏要拿湯圓來上算學課,說什麼:“湯圓宣統元年是四個錢五個。今年,四個錢一個。求解:四年來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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