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常太后,“我們便合作這一次吧。”
“我有要求。”常太后仰起頭來,半刻之前掛在面上的悲痛慘淡消逝,容色轉變之快便要馮善伊也是一驚。
馮善伊淡淡笑著,果然也是魏宮熬出來的女人,實不容小窺。剎那間卻是隱隱的哀意,對常太后而言,拓跋濬到底是似乎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的親人,亦或者只是憑藉之富貴尊寵的棋子。權力之前,二十年大於生恩的養育之情,竟比水涼。
胡笳漢歌 013 誣陷李空格君
013 誣陷李空格君
她為他換上了錦色織袍,玄青色的領口刺繡銀絲,深淺相宜。雲雀金爐燃著安魂靜息的香覃,自口中繞出縷縷浮雲煙氣。他長髮未束,凌亂落至肩前,她持著雲梳予他梳過,以玉簪別起最簡單的髻。
這是每日清晨,她持續未斷的忙碌。
為他擦洗身子,更衣翻身,別髮梳整。已是十一日。
殿門輕啟,是崇之端著親手熬好的湯藥入來,這幾日每日夜深才由李弈請來宮外的郎中觀診,她已想好,至最後那日便予郎中一筆封口費逐離京師。
崇之將藥端上,聲音低弱:“元老王公便好似商量好了,今日也未有來上朝的人。只幾位文臣來了便也走了。”
馮善伊點頭,唇側彎了彎:“很好。”
昏時,李弈入。同行是一個由人五花大綁的甲冑禁衛,嘴角淌著血,滿目不羈。李弈將他一腳踢跪於地,掀袍坐於側桌前,端起茶盞灌入兩口冷水,朝開殿門的崇之一仰首:“叫娘娘來。”
風帳之上的雲紋浮起又落,馮善伊持著一身赤狸長袍正走至殿中,睨了眼李弈,才又看去由兩側羽林郎按跪在地的那人,她記得這眸子,便是之前於西城門那拉弓出箭欲射殺她的禁衛。
她命兩羽林郎退避,彎下身來,抬指勾起那禁衛下巴,他口中的血滴滴滑落入她蔥白的指隙。她略嫌惡地撇撇嘴,拾起帕子予他擦著,不急不緩著:“皇帝的隨行禁衛軍安有不聽指令的好身手?”
那禁衛別過臉去,半臉沉入微弱的燭火光芒中:“臣只是聽憑太后差遣。”
“噢?”馮善伊挑眉笑,“予你發令的上頭是誰?”
男子仰頭,口中嚥了咽,刀唇深抿:“扶風公李昕。”
這名字倒也不陌生,她又道:“當及安扶公之前,你可能指認?”
高高昂起的頭定定落下,他答了一聲:“臣可以。”
馮善伊不做他言,只命羽林郎將其帶下。那男人由殿中拖走時,微以回首窺探她的目中藏著分明一絲寒冷的笑意。她端起杯盞由茶蓋間隱隱掠出的視線正睨到那深色,茶盞後於是浮起另一絲冷笑。落盞起身,她朝去殿上玉案前站穩,案上高一摞低一處的奏章已按序歸納穩妥,有未來得及批文回示,也有判過卻未發出去的。刺花冷袖正以滑過,她拾起一卷淡無聲息地隨眼看去。
李弈立於殿中,有些不解:“才殺了一個樂平王,如今又想動扶風公的主意了?”
她由卷中抬起一眼,坦然點頭:“確有這想法。”
“李昕是常太后的心腹。若是此時動李昕,太后那——”
“太后那裡如今也不敢大動靜。”她答了一聲,“再且,我好容易找到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動李昕,實在不忍心放過。”
“你的意思?”
“那禁衛在說謊。常太后的確有格殺勿論的密旨,但至少,令那禁衛趕於拓跋濬車輦至前城下奪我命的人,不是她,也並非李昕。”
李弈一時心悸,更疑惑。
她看他一眼,簡而言之:“我與那李昕有大怨仇。”他殺了赫連,石城驛站,那一雙眸子,她忘不掉。
“我為皇命做事,不是為你私仇謀命。”李弈一臉不從,剛正不阿。
“有些人,格外忘恩負義。”馮善伊咬牙用力瞪他,如今只為皇命也是他,從前那為了文氏對自己俯首帖耳謹嚴跟從的也是他李弈。
臨出之時,李弈恰回過首來,淡聲一句:“我還是更習慣你做我嫂子,比起主子。”
她聞言稍一愣,旋過身點了盞燈,正置於案前,抽出一支毫筆蘸滿朱墨,攤開陳本奏章悉心批改著,雖是百官卻朝,只各州衙府上報的案章,甚以奏她馮氏的摺子確是如浪潮滾來。這些批過的奏摺由宣政殿再下放入尚書檯,稍有紕漏,拓跋濬的病訊即便要散了出去。
“娘娘,玄宮人又是求見。”殿下傳來一聲。
幾乎每日此時,那玄英便要自宣政殿前打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