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隨風而抖,漏出冷風徐徐,馮善伊唇角彎了彎,終於道出了自己的憂心:“一刻之後即是大朝。皇上再不醒,總要引起端倪。”
崇之渾身癱軟,跪了下去撐地發抖,哽咽著便欲哭出聲來。
“去請一個人。”她想了想,靜下心冷道。
崇之含淚仰頭,滿是疑惑,不正是言說不得走漏風聲。
“去請常太后來見我。”閉了眼睛,咬牙,“務必”
崇之爬起身帶風疾疾奔了出去,帳中靜得沒了聲息,她這才皺起眉頭,抬手攥起拓跋濬露出帳外的一角袖子緊緊握了握:“既是病得重,如何親自來截我,是傻子嗎?囑令李弈前來護我,卻沒有為自己預先料想如何應對百官嗎?你是真信我,還是太糊塗。”
外殿忽響起輕靈的腳步聲,馮善伊連忙將帳子遮下,幾步而出,含怒看去殿外行來的小宮女:“如何入殿不報?”
小宮女手端著茶盞,小心翼翼道:“娘娘,是皇上用早茶的時候。”
“交給我吧。”她抬了手接去。
“娘娘。玄宮人問皇上可是需要她伺候?她便候在殿外。”
“玄宮人?”馮善伊喃了聲,轉身入帳時頓步道,“有本宮在,皇上不需要任何外人。”
“是。”小宮女退步而出。
馮善伊在內殿中來回轉了幾圈,直至崇之熟悉的步音貼近,她才急急挑起簾幕,崇之見其眼色心領神會地退下,只留常太后於殿中。常太后面無表情地走至一側桌前緩緩落座,厭惡地挑眉:“馮善伊。你搞什麼鬼。”
“太后今日是當真的糊塗。”她迎面直叱,絲毫不留人情面。
太后面容發慘,目中驚怒流曳,擲落手邊茶盞:“冊封大禮都未舉行,你真當自己是萬人之上便自作猖狂。”
“世祖基業今日便險些因太后毀於一旦。”馮善伊冷笑著轉入她面前,搖了搖頭,“我從前並未覺得您不識大體,如今知道您是真糊塗。不過是皇后寶座,只過了這緊要當頭,您愛扔給誰就是,如何要於此發難。今日大殿階下,您萬不該召叢集臣當眾發威,是毀了皇上,也毀了自己的榮貴福祿。”
“皇上呢?”常太后冷冷挑眉,不屑一笑。
她將帳簾予她掀開,靜無聲息。
常太后大是訝異,連走幾步靠於榻前,驚痛至無聲以發。
“再有半刻即是大朝,無論如何要先擋住眾臣。”馮善伊衝她搖搖頭,“事已至此,你如何要聽我一次。”
常太后回過神時,心智已全亂,慌忙走出幾步,步子一軟,即是跌坐腳榻之上,她抬著袖擺,口中怔怔念:“喚太醫,太醫。”
馮善伊扭過她肩,咬牙低聲道:“您如何還糊塗。魏宮處處深機,陰謀篡位者大有藉此出手的機會,至那時,你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篡位?”常太后似乎反應過來,隨即冷冷搖頭,“馮善伊,你少以此為藉口嚇人。怕自己才到手的後位會因此旁落才命人壓下口風不是?”
馮善伊猛得鬆開她:“無可救藥。”言罷索性大邁出幾步,大敞開帳簾,“走啊,出去說給百官眾妃聽,就說皇上病重於榻人事不知。只三日內朝綱不亂,未有篡位逼宮之難,我便把腦袋拿下來給你”
常太后撐臂而起,顫巍巍地走出幾步,眼角含淚看去榻上一眼,泛白的指節攥著帳簾,咬緊已是鐵青發紫的唇。她閉了閉眼睛,才是睜開,恍惚看著眼前越發真實又清晰的馮善伊,虛了虛眸子:“要哀家如何做才能一時擋住百官。”
馮善伊恢復至平靜,先前發白的臉色緩緩升了血色:“大朝之前以懿旨召重臣入世祖閣。”
“何意?”
“在太武帝靈牌之位,當著眾臣面討伐我稱後一事。”
常太后如今也不明白她了,抖起寒色笑了笑:“馮善伊,你倒真是有趣。”
“不是不給您機會討伐我,只您也要選對了時機地點。如今如此,才是適宜。”說著緩步朝去窗前站穩,幽幽道,“我也希望有更好的對策,只是。。。。。。”
除此之外,便沒有常太后推大朝,召集文武百官的藉口。
“皇上又當如何?”常太后總算問了一聲。
馮善伊點點頭:“我會守他醒來,他一定會醒。”
“但凡皇上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要想活命了。”常太后最後看了她眼,懨懨垂下目光。
“我做惡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多了自不在乎。”馮善伊笑得落寞,再轉過頭認真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