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入住驛站的手續後,阿慧負責指揮幫手的寺人們搬執行李。
師況抱著最寶貝的瑟,微微擰著眉頭,像是思索什麼。固然眼睛看不見,但他臉朝去的方向在主人那邊。
季愉對此毫無所覺。
百里向她拱手:“貴女,依昨日約定,我帶你去見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叔碧跳過來,有趣的事情她定是要跟去湊熱鬧。
百里不介意她一同前往。在他看來,叔碧與季愉一樣很有意思。他笑呵呵地帶她們走進村裡。
叔碧邊走邊與季愉私話:“他如此身材,本是隻獸物在地上走,竟能在天上飛?驚哉!”意思即是說:百里胖成這樣像只豬,不應該走路飛快得像老鷹。
季愉立馬捂了她的嘴,抱點歉意對回頭的百里傻笑。
百里用指頭撓撓耳朵,也不知道有無聽見。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放慢腳步,不,可能是被叔碧氣到,腳步邁得更快了。
叔碧與季愉兩人跟在他後面,幾乎是一路小跑,不會兒便大汗涔涔。叔碧懊悔不已,在心裡冒出一串咕噥:這像豬的,還不讓人說他胖!
村落僅有十餘戶人家,然民宅無集聚在一處,而是四下分散開。從東邊的小驛站走到西北的一間民宅,竟是很長的一段路。
叔碧一會兒叉腰,一會兒扶膝蓋,實在走不動了。季愉與她相扶,兩個人這會兒走起路來像極了蹣跚的老婆婆們。
前面百里推開了柴門,喊:“司徒先生——”
季愉與叔碧站定在民宅門前,看是兩幢緊挨的木屋。外圍的木柵攔上掛戴農戶們常用的狩獵工具,還有一串串曬乾的果子。
聽門裡一個稚嫩的童聲答百里:“阿勳在看書。”
是那個叫卜兒的孩子。季愉不禁露出笑意。
百里出門來,與她倆說:“走,司徒先生在鄰屋。”
兩人隨他繞了個彎兒,原來側邊還有個門。在門前,百里擋住叔碧,向季愉拱手:“貴女,司徒先生在等你。此是私人之地,他人不便入內。”
叔碧在百里身後伸長脖子,明明好奇卻不能一探究竟。迫於禮節,她接受了安排,對季愉擺擺手:“我在前屋等你。”
季愉向她含一下頭,雙手徑直推開了門。
裡面,有兩扇窗戶開啟著,使得室內半邊暗半邊亮。
安安靜靜,能見窗戶射進來的光束裡漂浮了一些細小的花絮,原來是在庭內種了一棵桂花樹。屋外飛來幾聲鳥兒的啼叫,輕輕拍翅膀的聲音歇落在屋簷。鳥語花香中的書室,有一番別緻與愜意。
季愉不自覺放輕腳步往前行。不知是哪位手巧的木匠做出了幾個高聳的櫃子,竹簡與版牘排列整齊擺放在櫃子的格層上。她用手指頭數了數,應有上百種書籍。對於不是貴族人家而言,這個數目已是足夠龐大了。
兜轉了圈子,奇(炫書…提供下載…87book)怪,司徒勳不在……
貳叄。小申
主人不在。季愉在室內躊躇一會兒,就近拿起一卷竹簡翻開來看。見上面寫的是一些遠古時代的事兒。她鮮少聽過此類故事,不一刻讀得津津有味。見書裡說的是黃帝孫子高陽的傳說,再講到了火官祝融的來歷,還有他的六個兒子。讀完一卷,剛好說到祝融第六個兒子斷了節。興頭上被打斷,實在掃興,準備再取一卷。然而,竹簡疊得甚高,抽拉的時候一同落下幾捆竹簡。
季愉慌慌張張張開兩隻手抱書。
司徒勳走進屋內的時候,正好見著她不要命地撲過去抱書。他一嚇,衝過去拉她一隻胳膊。她往後跌,身子後仰時頭頂剛好碰到了他下巴。
“哎呦。”司徒勳痛叫一聲,眼淚都擠出來了。
季愉的頭也被撞得生疼,想不到這男人的下巴如此硬邦,像塊頑固的石頭。然而,看到幾捆書落到地上斷開了麻繩,她心更疼了。
司徒勳揉著下巴頜骨,見她在地上拼命撿書的樣子不由感嘆:“貴女愛書如命。”
季愉聽見他的話,跟著嘆:“司徒先生愛貓如命。”
司徒勳一聽,是想笑,趕緊轉過身去咳嗽幾聲。
季愉故作沒看見他笑,麻利地把竹簡重新捆綁,與他說:“怎不見昨夜先生所救之物?”
“貴女是指小申?”司徒勳回過頭。
小申?給小貓起這樣的名真是……說不出的彆扭。季愉無語。
司徒勳自顧說:“此名取自我友人之名。”
“友人?”季愉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