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酸的胃液,嗆得她連鼻子都覺得發酸。
這麼靠在假山上,她怔怔地看著剛才被許山握過的手,然後用力地往身上蹭去,“髒的,髒的……”她低聲呢喃著,眼淚到底就這麼無法控制地落了下來。
女人的名字,是弱者。常常不管是傷人還是被傷,都是流淚。同一時間,沈三娘躲在假山後壓抑地低泣;而綁成一團丟在馬車上的綠芸淚如泉湧,卻無奈被塞住了嘴巴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曾憧憬過無數次未來,那些美好的絢麗的美夢一樣的未來,沒有一次是這樣狼狽這樣難堪地被賣出許府。她想要大罵想要撕打卻口不能言動彈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是任淚水打溼臉頰,又在春日微風中漸漸涼去。
聽得到徐婆子在低哼:“綠芸姑娘你也不用這麼難過,我既然應了這生意,自然會為你挑戶好人家。前幾天,還有自京中過來的人牙問我有沒有好貨色呢!我看姑娘生得這麼水靈,想來在京裡也會有個好出路的……咦?”徐婆子的聲音一頓,撩簾往外看了下,突然哼哼著:“李玉娘啊!現在都成富婆了,怎麼竟一個人走在街上呢?”說著,她又咋咋有聲地道:“綠芸姑娘,你可瞧見了,外面那個可就是你的榜樣。要不是我徐婆子幫著她挑了兩戶好人家,她李玉娘哪兒有今天啊!”
聽著徐婆子自鳴得意地誇誇其談,綠芸仰了頭往外看去。果見那李娘子半垂著頭,一人緩緩走在街上,身邊竟沒有一人跟隨。因街上人多,車速不快,雖是剛才已經超過了,可是竟又漸漸與垂著頭緩步慢行的李玉娘慢慢平行了。
心裡發了狠,綠芸猛地一滾身,竟從身後的布簾直接滾了出去。身體重重地跌在地上,綠芸痛得額上冷汗直流,卻在一片驚呼聲中急急地仰起頭,目光對上身前幾步遠的女人,她的心情一鬆,竟是突然來了力氣又往前滾了幾步,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正低頭看她的女人。
默默地望著就這麼突然自車中跌下滾到自己面前的綠芸,李玉娘眨了眨眼,臉上的茫然漸漸化作驚訝。還沒等她有所反應,那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徐婆子搶下車來,尖著嗓子罵道:“死妮子,瞎折騰個啥子呦?真是該死……”又笑著同李玉娘招呼一聲便用力拉扯綠芸起身,“死丫頭,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第七章 夜闌人靜時
第七章 夜闌人靜時
自許府出來,天色已晚。因著許府正忙亂著,所以她們也不過讓秋水軒裡的小廚房做了些簡單的吃食,而沒有應許山所請一起用膳。
上了馬車,李玉娘就側過身去自車廂裡的小几下方拉出抽屜,取了點心來吃。
這輛馬車是特意請了方家特製的,不單隻寬敞舒適,而且還特設了許多取用方便的小機關,這隻固定好的小茶几便是其中之一。
口中嚼著點心,她轉目看看可兒有些沉鬱的面色,便忽地笑了起來:“怎麼?看人家的女娃可愛,想蒲安了?”
臉上一紅,可兒回眸嗔道:“姐姐又在胡說。”
“我胡說什麼了?難道你不想蒲安?”李玉娘笑彎了眉,那副笑模樣讓可兒看得又羞又惱。輕啐道:“也不知蕭大哥是怎麼教你的,竟把你帶得這樣油嘴滑舌。”
被可兒將了一軍,李玉娘就算是再臉皮厚也不好再說下去。說起來,她這幾年與蕭青戎的關係,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只是礙於面子誰都不太深說什麼。只有沈三娘惱起來便百無禁忌,催著她“快點結婚,莫要鬧出事端來”。自然知道沈三娘說的是什麼,其實李玉娘最初也是怕的,可時間長了卻仍是半分動靜也沒有。有時候就覺得可能當年那大夫說的是真的,她可能再也不會生孩子了……
從前,偶爾想起來並不覺得什麼。可是近一年來,只要一想起她就覺得心裡發堵,竟隱約覺得自己好象竟是有些對不起蕭青戎似的。尤其是孟孺人在她耳邊常念著早日成婚為蕭家傳宗接代時,她更是忐忑。所幸,蕭青戎似乎仍不著急,也沒有特意再向她求婚,她也就沒有把這問題擺在桌面上來。
“可兒,小蒲他有沒有跟你提過孩子的事?”突然想起這事兒,李玉娘也不避諱,直接就問了出來。可兒雖已為人婦,卻仍被問得臉上一紅,只是垂下頭搖了搖頭。
“沒有說過嗎?”李玉娘揚起眉來,“那等他回來時你要同他好好談談,告訴那小子別和許大哥學,典型的重男輕女。”
相處多年,可兒已經習慣了李玉孃的說話方式,就算偶爾冒出一兩個她聽不懂的詞也不在意。只是皺眉道:“許大哥對囡囡不是很好嗎?”說罷,卻又忍不住低嘆:“也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