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大官人的一個玩物,又沒有哪個是想要把她真地收入房中的。這樣動怒傷心當了真般,何等不值?
她自嘲地抿起唇,盯著移到眼皮底下的快靴,目光微瞬。這位蕭大官人明明穿的是長袍儒衫,可怎的腳下卻是穿著一雙快靴,上好的皮子,可鞋底邊卻有些磨得舊了……
象個江湖人多過富人。心裡突然閃過怪怪的念頭。榴紅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那張忽然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的臉,竟不知怎的,打了個冷戰。不自覺地把目光移開,越過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的肩頭望見了立在門口那眉飛如劍,目光冰冷的婦人。
這婦人,她白日時見過的……啊,那曲小娘子說過的,這婦人是——許家主母!?
掀起眉,她越發覺得這事情有些怪異。眼前這男人可不是許大官人,這許家娘子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蕭青戎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僕在地上的女子,溫和地問:“不想起來嗎?”
目光移到男人看似溫和的笑容,榴紅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在豎起。這男人,讓她本能地覺得危 3ǔωω。cōm險。雖然他的笑是溫和的,可他的目光落在身上,卻讓她有被劍刺到一般的刺痛,甚至忘卻身上的痛意。
嚥了下口水,她低語道:“我只是想要讓你開心而已……”
“嗯哼,我想我知道。”蕭青戎笑著,似乎是要伸出手來拉起榴紅。在門口冷冷望著他們的沈三娘卻突然出聲:“玉娘在哪兒?”她急匆匆趕過來可不是為了看這對男女在她面前演戲。
“玉娘?她往這邊來了嗎?”蕭青戎眯起眼回頭瞥了一眼,周身突然散發出的寒意連離他遠的沈三娘都覺得發冷,榴紅更是渾身發顫。
沒有再盯著沈三娘問什麼,他轉過頭來看著榴紅,沉聲道:“誰給了你錢或是許了你好處,讓你來讓我開心的?許大官人?!”
身體一僵,聽清蕭青戎在問什麼的沈三娘挺直了背,澀聲道:“不可能!青戎,你是個男人……”不要為自己的錯誤找藉口,也不要把事情推到……
回眸瞥了一眼用手緊緊抓住手臂,卻無法控制住顫抖的沈三娘。蕭青戎又一次厲聲喝問:“許大官人許了你什麼好處?”
被他充滿怒意的喝問嚇得身體一抖,榴紅顫抖著嘴唇,扭著手指低喃:“不要打我,我不過是他送你享樂的一件禮物……”
“是啊,是一件挺討人喜歡的禮物。”蕭青戎低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沉默著從沈三娘身邊穿了過去。
“你覺得真是許山做的?”沒有回頭去看他,沈三娘低聲問著。聽到身後的腳步一頓後立刻又遠去,不由得啞然失笑。“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呢!”看看用緊張的目光盯著她看的女子,沈三娘忽地一笑,“你還在這兒做什麼?不走嗎?離開這兒!馬上!立刻——”
看著那嚇得不輕的少女連滾帶爬地跑出書房,沈三娘冷厲的神情漸漸轉為木然。似乎是再也站不住一樣,她緩緩滑坐在地上,就那樣靠在桌腿上久久不動。
偏離了石徑,李玉娘深入花木之中。照剛才那小廝的說法,好象是看到了許山往這邊走了。
其實,她並不確定自己找到許山要做什麼。可是,她不想就那麼向即將暴發的衝動投降。那些疑心、惶恐、不安的情緒讓她快要失去理智。因為一切太過美好,所以她害怕失去。當一個人害怕失去時叫是充滿了懷疑與不安。她知道自己不能免俗地對蕭青戎產生了猜忌,哪怕那些看起來不過是很明顯的離間計。那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她不知道下一次自己還能不能保持住這一分清明。
靜夜裡,她忽然聽到一聲低笑。那是女子忍俊不住的笑聲,嬌媚動人。她有些恍惚,甚至疑心是不是她的腦子裡發出的聲音。但立刻,她便反應過來是真的有人在笑。不管是誰,看來許山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獨處的。
皺起眉,李玉娘沒有半分迴避之意,反倒大步地順著笑聲往前走去。
那是一盞琉璃燈,小巧可愛,墜著漂亮的流蘇。就那樣隨意地插在假山石的孔洞中。微光盈盈,映著少女清秀略帶羞澀的笑容。
李玉娘停下腳步,有些難以置信地眯起眼睛。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情形。她情願看到許山是和什麼女人廝混,卻不願看到他和一個少女在這裡——談心!
是,這樣的靜夜裡,花木間,幽光若水,促膝懇談,不管怎樣看,都是一幅動人的畫面。可惜,卻讓她心緒翻騰,難以平靜。
不該是這樣的,尤其當那個少女是她頗看重的那個人。
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