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抿唇一笑,不卑不亢地笑著施了一禮後抬頭望著白薇,“見過白行首,不知白行首喜歡什麼,枇杷幹、蜜棗什麼的,我這裡都有的。”
“是嗎?那就都一樣來些好了,也算我們姐妹們捧捧李娘子的場了。”白薇笑了一聲,半眯起眼看著李玉娘,“怎麼李娘子現在竟落魄到這一步呢?莫不是你家那位顧大官人嫌你侍候得不周還不是惹得主母嫉恨了竟把你趕出家門來了?”
李玉娘牽起嘴角,也不惱,只是平聲道:“逝者已矣,倒不方便向白行首提及了。”
白薇一愣,原本頗高的氣焰便消了幾分。雖然她很討厭李玉娘這個女人,可到底不算是什麼深仇大恨,又不是身處同一個世界,她也沒心思去多打聽。所以這會兒突然聽到李玉孃的話,才知之前曾在畫舫上看到的顧氏夫婦竟似乎是已經死了。一時之間,反倒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
輕咳一聲,她有些不甘就這麼落了下風,便順手拿了錢袋過來掏出一把制錢來,“蜜餞看起來不錯,這些錢就當是我們姐妹打賞的,李娘子莫要客氣。”
說著,已經起身伸手過來,可就在李玉娘笑著應聲伸出手時,她的手突然一鬆,原本抓在手心的制錢就嘩啦啦地落了一地,有幾枚還是擦著李玉孃的手掉下去的。
眼看著銅錢滾了滿地,白薇“呀”地一聲,“真是對不住啊,李娘子,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是不小心嗎?李玉娘抬起眼,看著白薇微微挑起的下巴,忽然笑了起來。“沒關係,就是掉在地上,那也是錢啊!”說著,已經蹲下身來,一枚一枚地拾起掉落的制錢。
原本因白薇的突然舉動而靜下來的眾女這樣看著李玉娘,便有人發出“吃吃”的低笑聲,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裡毫不掩飾輕蔑與鄙視。
可不知為什麼,本就想看著李玉娘出醜的白薇卻異樣的沉默,只是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李玉娘。若蘭看了看白薇,又看看正慢慢直起身來的李玉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著,“玉娘,這酒放在這兒我們自己溫好了,你還是先下去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娘子是客,應該我來服侍娘子才對的。”李玉娘把那些制錢丟進小籃子裡,走過來拍開小酒罈上的泥封,臉上仍是一臉客氣平靜的笑容,“這女兒紅乃是十年的佳釀……”
目光偶然一挑,撞上一雙略顯冰冷的眼眸,李玉娘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但立刻就回復正常。“幾位娘子若是想嚐鮮魚膾,可真是來對了,今天……”
微笑著,介紹著,她一如招待每一個來酒樓的客人一樣殷勤。雖然心裡隱隱覺得不知什麼地方有些刺痛,可是,既然做了,那她也得做個專業的不是嗎?哪怕是被羞辱,被嘲笑,可只要她是在憑著自己的雙手在賺錢,她就敢挺直了腰板。讓她撿錢?讓她低頭?無所謂啊!他們這些手裡有錢的可以拿錢來開玩笑,可她這個窮人只會對錢始終存有敬畏之心。納入錢袋中的每一文,都沾滿了汗水與辛酸的味道呢!
第二十三章 是否絕路?
第二十三章 是否絕路?
“玉娘,你這愣著做什麼?那邊客人喊溫酒呢!”被人推了下。李玉娘這才恍過神來。衝著提醒她的博士、那位多嘴的同姓小哥兒笑了下,她挽起竹籃疾步走過去。
“客官,還要添幾兩?”雖然臉上仍掛著笑,可李玉娘心裡卻有些警惕之心。之前這兩個漢子已經喝了不少,眼看著眼神都有些發直了,分明就是醉了。
可開飯店的不怕大肚漢,你既然是開啟門做生意,總不能對客人說我怕你喝多了在我這兒鬧事,這酒就不賣你了。
李玉娘笑盈盈地問了一句,在男人呵呵傻笑著伸手來抓她時閃身避開,哪怕男人立刻陰下臉拍著桌子大叫,她臉上的笑容仍不減分毫。這樣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只要沒有被人真地佔了便宜,就算是再難聽的話,她也只當是耳邊風。
笑著篩酒、溫熱、斟滿,她從容地施禮抽身而退。轉身抬頭時面色一僵。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從樓上雅座走下來的朱子鈺,她的心“突”地一跳。
從前恨上哪個時,她總會在心裡說:總有一天我會過得比你們好,讓你們這群混蛋看到我的笑容我的幸福嫉妒得發狂。可惜,自打到了大宋,她似乎就沒交過什麼好運。哪怕再想過上好日子。卻總是讓那些讓人討厭的傢伙們看到她的窘迫與貧寒。尤其是現在看到朱子鈺臉上淡淡的神情,說不清是輕蔑還是同情的眼神,她總覺得不爽,非常不爽。
把目光下垂,她回到櫃上放下竹籃,便撩開通往後院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