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撫。
路途中,孫殿英屢見被拆毀的東陵殿宇木料被大量盜運,遂起了不義之心。在得知馬福田準備掘陵的訊息,孫殿英便秘密召見了陳天頂,陳天頂也認為是天賜良機,於是第一條策略就順理成章的產生了,那便是藉著北伐的名義,先派兵趕跑馬福田這個競爭者。
在第一條策略順利完成後,陳天頂馬上佈下了第二條策略,為了掩人耳目,他命人到處張貼布告,聲稱部隊要搞軍事演習,為接下來的行動賺取天時,地利,人和。
半個月後,大概是覺得時候到了。孫殿英部以軍事演習施放地雷為名,驅走全部守陵人員,封鎖關隘,實行戒嚴,準備大肆洗劫慈禧地宮。由於封鎖嚴密,所以外界雖有傳聞,卻不明真相。
於此同時,陳天頂送給孫殿英的第三條策略也到了用武之地了。他先讓孫殿英寫信給附近幾個縣的縣長,以體諒地方疾苦、不忍就地籌糧為由,要求他們代為僱用騾車一百多輛,以便從其他地方裝運軍糧。這樣,一條轉運珠寶的運輸後勤就輕鬆到位了。
“陳老闆,原來東陵大案的主謀人竟然是你。我一直以為,你只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頂多召集一班盜墓賊,幫助孫殿英找到慈禧地宮入口而已。沒想到,確實沒想到……”聽了陳天頂那精彩絕倫的闡述,楊開有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藉著北伐的名頭,驅逐競爭夥伴。
藉著軍事演習的幌子,明目張膽的開進東陵。
藉著籌措糧草,卻又不忍過度為難百姓的理由,騙來了無數騾車用來事後運送珠寶,各地縣長不但不會懷疑,反而覺得自己佔了便宜,至少不用掏腰包墊付軍餉了。
這一切,看似詭譎,卻又符合常理。
看似荒唐,卻又拍案叫絕。
不得不說,當年作為幕僚的陳天頂,所出的三條策略,當真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也難怪孫殿英在東陵挖了那麼久也沒招來懷疑,就連事後,也是過了數月才知道墓地遭了劫難。
“你不是沒想到。而是無法把當年那個陰謀算計的神秘幕僚,和現在你面前的這個糟老頭聯絡在一塊。我說的對也不對?”陳天頂將一隻葫蘆在手裡拋上拋下,意味深長的說道。
“對!”楊開也不否認,只是點點頭。
“小夥子,以後你就懂了。歲月是能改變人的。”陳天頂蕭索的嘆了口氣,盯著手中的酒葫蘆,默然不語。
“陳老闆,除去東陵盜案整件事的對錯不提。單論盜墓前的這番舉措,這番謀劃,我楊開,是非常佩服你的。”楊開說道。
“佩服不佩服,不都成國賊了嗎?”陳天頂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就像孫殿英失勢後,我改頭換面,出現在南京的古董行當一樣,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從此瞞天過海,逍遙法外。卻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軍統的神機妙算,到最後還是折在了劉丫頭她義父戴笠的手裡,為了洗脫罪名,和你們一起亡命天涯來了。”
第九十九章 狼圖騰,最後的舞蹈(6)
“好了。”陳天頂揮揮手:“過去的一切都已煙消雲散,不管如何,十年前的鐵面生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出現在你們面前的,就是一個市儈的陳天頂而已。”
“我知道你們懶得聽孫殿英的發家史,所以我也就直接帶過了,接下來便開門見山,給你們講講在慈禧地宮裡的離奇遭遇吧!”陳天頂嘆了口氣。
“離奇?”華伯濤皺了皺眉:“怎麼個離奇法?”
“華老,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我說的,你信嗎?”陳天頂意味深長的看了華伯濤一眼。
畢竟,他才跟華伯濤冰釋前嫌,不想在這方面和這位老教授再次抬槓。
華伯濤笑了笑:“從今天起,只要你說的,我都信。”
“好,那我就想起什麼說什麼了。年紀大了,以前發生的事情,在大腦裡也不是那麼明朗了,你們就當是一個老瘋子,遲暮時的心酸回憶吧!”陳天頂閉上了眼,像是在思考。
往事拼接剪輯,大腦裡的圖案,黑白交錯。
一個個已經逝去的人,面部慢慢變得清晰。
一件件沉埋黃土的事,開始剝絲抽繭。
“慈禧墓裡的經歷,是我一生的兩個轉折點之一。說實話,我陳天頂這輩子盜了大小墓地,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要論到‘邪門’二字,沒有哪一座墓地可以比得上慈禧地宮,甚至有些東西,我至今都無法解釋。”陳天頂唏噓道:“不過,鬼神雖然可怕,這個世界上,卻還有比鬼神更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