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3 / 4)

小說:土家血魂碑 作者:蝴蝶的出走

當我走到離陰陽樹主幹部分不到三尺遠的地方時,突然聞到一股腥臭襲來,正疑惑間,一顆三角形的扁平蛇頭象彈簧般射到我眼前,兩隻綠豆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血紅而分叉的信子一吐一收。

我根本來不及細看那條“溜子”來自何方盤於何處,輕快的心臟就像被兩爿磨盤狠狠一夾,“咚”的一聲,驟然停止。全身的神經根根萎縮,感覺靈魂與肉體徹底分離,眼前一黑,雙手一鬆,象顆炮彈般從樹上倒墜下去……

覃瓶兒的尖叫聲中,我在橫出來的枝椏間象根乾柴來回翻彈,渾身肌肉被或粗或細的樹枝抽得火辣辣疼痛,肋骨也幾乎被撞得碎斷。還沒來得及狂呼“救命”,“嗵”的一聲,我的頭頂散開一波麻疼,接著速度不減,身子倒插進黑咕隆咚的生漆潭,粘稠而腥臭的生漆瞬間湧進七竅。

頭頂撞在乾硬的漆痂上,劇痛刺激得我的神智稍稍恢復,加上生漆湧進胸腔那股說不出的怪味,迫使我作垂死掙扎。我緊閉著嘴,雙手雙腳亂抓亂彈,拼命搜尋新鮮空氣。奈何那生漆濃稠得象蜂糖或豬油,粘扯得我的手腳根本施展不開,很快就變得痠麻無力,掙扎的幅度小得令人心碎。

那生漆中,又有很多枯枝腐葉,隨著漆汁攪動,矇住我的眼睛和口鼻,根本找不到被我射穿的那個窟窿在哪裡,我的掙扎只是下意識的舉動,是臨死前的預備動作。

此時的我,遠不如一隻在豬油中掙扎的蒼蠅。我憋得腦袋嗡嗡亂響,全身脹痛,本能地想把灌進口中的生漆吐出來,換來的結果卻是喝進更多的漆汁,再與因為噁心而從喉嚨深處嘔出來的濁物一撞,汙濁之物只得自謀出路,從我鼻孔中噴射出來……那情形,與普通的溺水兇險何止千萬倍?

肚中生漆越灌越多,手腳亂扒亂動的幅度越來越小,神智越來越模糊,身子越來越下沉,而眼前竟然越來越亮,依稀看見那個蛇頭在對我殘忍地獰笑……

就在最後一絲意識馬上要從身體抽走的時候,我的手無意中摸到一截軟軟的東西。出於本能,我緊緊抓住那截軟軟的東西不放,一邊大口大口喝著生漆,一邊拼了老命往上拉。時間過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後,我的頭頂觸到硬硬的東西。

漆痂?當這絲纖細的反應傳進腦海,我感覺流得乾乾淨淨的力量回來了,雙臂用力,雙腿向下猛彈,忍著劇痛,頭頂一下一下撞著漆痂。大概撞了十幾下,腦袋頂破漆痂,我象一隻破殼而出的小雞,用肩膀拼命擠開一個更大的窟窿,雙手艱難一撐,半截身子匍匐在薄薄的漆痂上。

我張開嘴,將新鮮空氣和嘴中包著的生漆一起喝進肚中,早就憋得腫脹不堪劇痛不已的心肺才稍稍緩解。生漆的怪味讓我不敢閉上嘴,生漆堵得鼻孔嚴嚴實實,隨著本能的呼吸時進時出。耳朵也灌滿了生漆,除了感覺腦袋裡嗡嗡亂響,我聽不見任何其它聲音……

拼命將新鮮空氣拉進胸腔的同時,我的手還牢牢抓著那根軟軟的東西。直到心臟被空氣滋潤得稍稍正常,我才有空騰出一隻手,胡亂抹了一把眼睛,勉力抬起眼皮,矇矓中看見那根軟軟的東西是一截糊滿生漆的繩子。

人的鼻孔被堵住,自然很不舒服,何況堵住我鼻孔的東西不是普通的鼻涕,而是粘稠腥臭的生漆,我自然想極力擺脫著這種狀況。儘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閉上嘴巴,我還是緊憋著嘴,鼓起腮幫子,用力一擤,將堵住鼻孔的生漆擤噴出來。反反覆覆擤了數十次,鼻孔才免除交通堵塞,新鮮空氣才得以順暢通行。

我大口大口吸著空氣,吐盡口中的殘存的生漆,然後哇哇乾嘔,肚腹一鼓一收,企圖把胃中的生漆汁也弄出來,奈何生漆汁進去容易出來艱難,折騰了半天,只吐出來小小一灘。

我強忍著想嘔嘔不出的感覺,左手食指在漆痂上胡亂颳了幾下,然後伸進喉嚨一陣亂摳,刺激胃部一陣陣往上收縮,帶著濃重怪味的生漆便經喉嚨退回嘴腔,再噴射在地。喉管和嘴腔瞬間被又苦又腥又臭的怪味填得結結實實。

我邊吐連劇烈咳嗽,老淚橫飛。

吐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卻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我的嘴角掛滿牽絲般的汙濁涎水。

生漆雖然吐得差不多了,那滿腔的生漆味卻絲毫未減,一如既往考驗著我十分脆弱的神經。我直想把自已從裡到外翻轉過來,先打上八四消毒液,再用清潔球好好洗刷一遍。

我一邊乾嘔一邊胡亂揉了幾把睛睛,發現我腰身以下部分仍然浸泡在生漆潭中,而滿腦袋濃稠的生漆從頭髮、眉毛順著臉頰滴滴答答落到漆痂上。整個人象一個半透明的琥珀,被大量生漆包得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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