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著口水一邊說。
額蘭果的媽媽說:“你們先吃你們先吃,現在是農忙季節,我們這裡的午飯比較簡單,基本上都是喝油茶湯泡陰米子,油茶湯有的是,幾位貴客還怕他們沒得吃的?你們要是吃不習慣,今天我還特意煮了洋芋芋顆顆飯,等會兒可以多吃幾碗。”我一聽暗自驚喜,好多年沒有吃洋芋顆顆飯了,小時候家裡經濟條件不好,為了節約大米,把洋芋去皮剁成碎顆拌入大米中蒸熟,吃起來風味十足,不要菜光泡醬油都很香。
土家人講究直來直去,聽那兩爺子可能暫時還不能回來吃午飯,我們也就不再客氣,圍著一桌美味佳餚大快朵頤起來。
滿鳥鳥這廝不曉得是為了體現自己的豪爽還是其它什麼原因,一邊大聲跟額蘭果母女交談,一邊自顧自大碗喝著苞谷酒。這喝酒的人都喜歡“攀伴”,因此滿鳥鳥在豪飲時還牢記我這個“砣”,熱情地跟我“幹碗”,所以不久之後我就頭暈目眩眼神迷離起來。
不過為了怕出醜,我還是強忍著裝得一本正經,見滿鳥鳥還要喝,絲毫不怕丟人現眼,我狠狠踩了他一腳,心裡暗道,格老子的一點都不怕你吃的是蛤蟆、蜘蛛、蜈蚣等噁心的玩意兒?——看看,我還是把額蘭果母女當狐狸精了!
酒足飯飽,在滿鳥鳥強烈要求下,額蘭果帶我們去六吉堂看“肉連響”表演。
此時正是太陽正熱辣的時候,我頭暈目脹被太陽一暴曬,又被風一吹,酒意毫無節制地湧上來,弄得口乾舌燥,感覺天旋地轉,眼睛的景物也變得模糊起來。覃瓶兒見我醉意正濃,善感人意地扶著我跟著正擺得津津有味的滿鳥鳥和額蘭果,我腳步已經變得很踉蹌,基本是在毫無意識地向前邁步。
不過我頭腦還算清醒,暗道:我怎麼這麼容易就醉了?
六吉堂並不遠,還未走近,就隱約聽見一通啪啪聲,拐過一道彎,熱烈的啪啪聲迅猛地向我的耳膜湧了過來,刺激得我的精神稍震,搖搖晃晃走到六吉堂的場壩一看,我居然咧嘴笑了,原來那六吉堂也是一棟五柱二三間的木房子,只不過那堂屋的大門居然不在正中間而是偏向一邊,我當然知道這肯定有講究,回頭一看,果然發現大門正對著前面一個凹口,看來“墳對堡”、“屋對坳”這個古老的習俗遍地開花。
大門口圍著很多人,不時傳來一陣陣嘻哈聲,顯然都是被堂屋的“肉連響”舞蹈營造出來的氣氛所感染。我搞不清寨裡的人怎麼會在大熱天的舞后跳“肉連響”,我被覃瓶兒連拖帶抱擠進人群后,只看見一群光胴胴男人正在堂屋蹦蹦跳跳,雙手就在自己的上半身噼裡啪啦拍得正響,節奏歡快而連續,動作幽默而張揚。
這群人,大概有五六個——其中一個還有花白鬍須——僅穿著一條花裡胡哨像裙不是裙像短褲不是短褲的東西,小腿、腳腕、胳膊、手腕上都帶著一串小鈴鐺,在啪啪聲中顯得清脆而急促。或許是我眼神迷離的緣故,我看見這群男人的精赤的身子已經被自己的雙手拍得通紅,但是我的印象中玩“肉連響”的藝人身上那層皮都已經很粗糙很厚實,應該一拍一個白印還差不多,怎麼會出現紅色呢?
其實,這“肉連響”是土家族群眾流行的一種體育和舞蹈相結合的娛樂形式。舞時不分春夏秋冬,一律只穿一條短褲,無需樂器伴奏,僅以雙手擊打身體各個部位,發出整齊、清脆的闢啪聲,同時,口內以舌顫動發聲擊節。其主要動作有:“鴨子步”、“滾罐子”、“秧歌步”、“顫步”、“雙打”、“三響”、“七響”、“十響”等。節奏明快、表演滑稽詼諧,娛樂性極強。
“肉連響”舞蹈是根據舊時“泥神道”演變而來的。解放前,乞討者為引起人們的關注,將稀泥塗在裸露的身上,手舞足蹈,沿街沿門拍打,稀泥四濺,迫使主人施捨。俗稱“泥神道”。後來,文化工作者及“泥神道”的藝人將“泥神道”進行挖掘加工整理,提煉舞蹈元素,創造舞蹈語彙,並配上“蓮花鬧”的曲調,演繹成今天的群體健身舞——“肉連響”,成為一個獨立舞種。“肉連響”粗獷、豪放、瀟灑、活潑,節奏感、韻律感極強,充分顯示了土家族民間舞蹈形、神、勁、韻的神采美,被譽為“東方迪斯科”。
跳的人跳得神采飛揚,看的人看得如痴如醉,所以我們幾個人的到來並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此時醉意更濃,被堂屋的一群半裸男人誇張的舞蹈晃得眼睛更加迷離,腦子也似乎跟著那舞蹈轉得越來越快,很快我就支援不住了,如果不是覃瓶兒咬著牙扶著,我幾乎就要癱到地上去了。
這“東方迪斯科”的情形在我眼前越來越快,那啪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