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得全身虛脫,滿臉冰涼的水珠,不曉得是冷汗還是淚水。
我跪在滿鳥鳥身邊,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有寄爺在身邊,他肯定有辦法救滿鳥鳥,但現在的狀況是這背時老漢不曉得跑哪裡去了,留下這麼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讓我來處理,我又不是專業出身,這不明顯的趕鴨子上架麼?
但,滿鳥鳥的命還得想辦法救。
“鷹鷹,你們在哪裡?”或許是覃瓶兒緩過氣,聲音不再顫抖,更多的是焦急的成份。
“我……我們在這裡!”
“好,我過來!”石樑上叭嗒叭嗒一通響,覃瓶兒像只青蛙連爬帶挪來到我身邊。平臺上已沒有多餘的空間,覃瓶兒只得騎在平臺邊緣的石樑上。
“想出辦法沒?”覃瓶兒紮好姿勢,著急地問。
“……還沒有。還差兩樣東西!”
“哪兩樣?”
“清水和筷子!”
“……清水好找,我剛才在坡壁上就喝過從上面流下來的水,很乾淨。只是……這筷子哪裡去找?——非得要筷子嗎?”
“我不知道,我小時候見我爺爺這樣用過。”
“……你所說的陰箭在哪裡?指給我看看!”
我從滿鳥鳥口袋摸出火機打燃,指著滿鳥鳥身上那些箭支說:“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覃瓶兒的眉頭明顯皺了下,遲疑地說:“鷹,你的眼睛有問題吧?你指的這些地方哪有什麼陰箭?”邊說邊伸手摸了下滿鳥鳥的背心。
我眼睛驀地睜大了——當覃瓶兒的小手靠近滿鳥鳥的背心時,那支她看不見的箭支居然微微晃動了下,箭尾上的白色羽毛無聲飄動得更厲害。我遲疑地伸手去摸那支箭,那支箭卻彷彿是哪裡投射下來的影子,根本摸不著它。
格老子的,老子看得見摸不著,覃瓶兒摸得著看不見,出雞屙尿了!
“瓶兒……你剛剛就摸到那支箭了,你手上……有感覺嗎?”我死盯著覃瓶兒問。
“有感覺,很冷!”
我略微有點失望,這個感覺我也有。我不死心,握住覃瓶兒的手腕去拔那支箭。覃瓶兒的手並未接觸滿鳥鳥的面板,滿鳥鳥的身子卻像條魚跳了一下,那支箭也作小角度的晃動。
難道覃瓶兒的手可以代替筷子?我心裡一陣興奮。
不管了,反正現在滿鳥鳥現在已經是“死馬”,只要有一線希望,試過再說,成不成那就看滿鳥鳥的運氣如何了,賭運那麼差,想必應該不會背時到家吧?
我趕緊吩咐覃瓶兒不要動,自己則小心翼翼爬到石樑另一頭,伸手一摸,果然陡峭的坡壁上石縫間有清涼的水在汩汩流動。我大喜過望,嘴巴湊近石壁先嘬了兩口,以緩解喉嚨火燒般的難受,接著脫下上衣,展開鋪在石壁上,很快上衣就完全溼透。
我抱著上衣,就像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步一步踅回平臺,把衣服上的水全部擠在滿鳥鳥身上那幾支陰箭附近,然後揮動大手,像拍爛棉絮般猛力拍打起來。
覃瓶兒顯然被一連串的啪啪聲驚住了,在黑暗中呆了兩秒鐘,說:“鷹,你在幹嘛?”我沒回答,事實上我也沒空回答,手更不作絲毫停留,在滿鳥鳥身上拍打得更起勁,邊打邊在心裡嘀咕,“鳥鳥,你莫怪我手重,與你的小命比起來,這點皮肉之苦你應該承受得住,我也是沒得辦法……”
直到我的手心感覺到麻木,我才停下來揉揉手板。不過,在拍打過程中出了個問題,滿鳥鳥背心和後腦那兩支箭的位置我不敢拍打,萬一把這夥計的心臟拍落或打成腦震盪,有朝一日他恢復正常還不找我扯天皮啊?況且這兩個位置的肌肉太少,我的手板也腫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覃瓶兒聽我喘著粗氣並不回答,也不敢多問,瞪著迷惘的兩隻眼睛循著啪啪聲望過來,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顯然緊張到了極點。
我到此時仍不是十分確定滿鳥鳥是中了所謂的“陰箭”,也不曉得我這一通狠打是對症下藥還是病急亂投醫,是不是真的有效果。忐忑著挽起滿鳥鳥的褲腿,果然看見他小腿上一團漆黑中,那隻箭附近呈慘白的噴濺狀,與我當年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我暗道,是了,這就是陰箭!
我心裡稍稍輕鬆了些,牽住覃瓶兒的手,叫她張開手指,緩緩伸到小腿那隻箭桿,幫助她緊緊捏住,然後往上一提,滿鳥鳥像被電擊一彈,那支覃瓶兒看不見的陰箭被拔了出來。我也不敢多看,捏著她的手一揮,將那支陰箭遠遠扔開。
第三十章 擂子凼(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