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陰如此一說,三人頓時為之氣結,偏偏他又說到了眾人的心坎上,他們也無不贊同之理,當下開始密謀商定計策。
天風幫之中,陳如風望天發呆,心中想著當日洛陽霹心晴不辭而別,不禁悵然若失。
“最近幫中事事已安頓,四幫被我打壓得抬不起頭來,天下盟會也已在密鑼緊鼓地籌備當中,暫時無事需我勞心,倒不如偷閒去霹家莊一趟。”念頭一動,陳如風便再無猶豫,施展縹緲功,卷作一道綠光飛出堡壘,穿林過澗,往霹家莊的方向掠去。
通往霹家莊所在山谷的山道之上,綠光閃過一動,現出陳如風的身形來。剛剛那一番身法耗了他不少真氣,須時恢復,也不再用縹緲功,改為步行。
山鳥急鳴,風吹葉動弄出陣陣沙沙之聲,猶如樂曲。
本陳如風也不太在意,卻聽有一陣幽怨笛聲傳來,如泣如訴,讓人心中赤麻,動人淚腺。遙望四方,突兀山處林木茂盛,這笛聲竟似從四面八方一同傳來,無法肯定方位。
這笛聲確實悲涼,彷彿將吹奏者心中一腔哀愁以笛全數帶出,繞轉方圓,久久不絕。
往前走了一會,只見一青色布衣、年約二十的年輕男子倚樹而坐,雙手挽著竹笛,看來那幽怨至極、動人心絃的笛聲便是他所奏出的。
這男子眉目含愁,面如白雪,清俊十分,只是雙目緊閉,眉毛微動,隱隱有女子的婉約動人,儒雅斯文之氣隨身而發。
陳如風沒料到山荒野嶺竟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路旁吹奏怨笛,頓時心生好奇靠前細看。但那男子吹得入神至極,渾然不覺有人走進十尺之內,仿似有眼淚就要破眶而出,眼皮抖動。
陳如風一時不忍打擾,見那男子像有難訴情懷,暗自嘆了一聲,正準備掉頭離開,低聲卻戛然而止。
“俠士請留步。”男子開聲竟也帶著陣陣的悲慼寒涼,陳如風止住步子來。男子漸漸張開眼,雙目似一汪粼粼湖面般,波光閃動。
“公子有何事?”陳如風禮貌一問。
那男子收起笛子站起來,頷首謝道:“剛剛俠士不嫌棄,肯留在這裡聽在下吹奏,在下感激不盡。”
陳如風一怔,想不到他竟意識到他在身旁,只是沒點破而已,立刻猜測這人該是有一定的功力。加上那一手笛聲足以讓心志不穩之人沉浸在他營造出來的哀傷痛悲之中,不能自拔,陳如風頓覺此人大不簡單,生起警惕來。
第五十章:悲情公子(下)
那傷情男子又繼續如喪考妣地道:“小的姓川,名喚逆流,最近被父母驅趕出門,流連浪蕩後誤到此處,一時心中悲愴難耐,便借笛抒懷,自小我的笛聲就為人所詬病悲涼蝕心,我父母實在受不了了,就將我趕出家門。想不到俠士還能在此久聽不離,知音難覓,俠士大概也是心有悲傷,才會有所共鳴的吧?”說到此處川逆流又是沮喪欲淚。
陳如風暗自呸了幾聲,心道:“要不是被你那笛聲所擾,我現在可心情愉悅得很呢!”見這川逆流神傷若死,一時又於心不忍就此離去,便多留一會與他聊談。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吹奏這些悲情曲調?”
川逆流嘴巴一張,滿腔鬱結難抒的模樣,望天興嘆道:“我……我這是悲從心來,難以斷絕啊!我甚至在家鄉被稱為‘悲情公子’,說我終日愁眉不展,悲容不改,但我實屬無奈啊!”
陳如風大感好奇,問道:“你又是因何事如此悲傷?”
川逆流怔了一下,兩隻眼睛像那些楚楚可憐的姑娘一樣望著陳如風,似是意在博得他人憐憫那般,“其一,不知為何事而悲,此乃一悲;其二,無人能瞭解我的悲,此乃二悲;最後,無法拋開這一種悲,此乃三悲!”
說到此處,川逆流的眼角有淚滴滲下,哽咽不能再語。
陳如風大感困惑,川逆流所說的這三悲可謂玄乎又玄,費解至極,倒有點無事找事的無聊感覺,暗暗打量著川逆流,若此人不是有著非凡的大智慧,便是腦袋有問題的傻子一名了。
看了看天色,發覺在此磨蹭的也有大半天了,延誤了許多腳程,只覺和川逆流繼續說下去就像栽進一個無底深潭之中,再也爬不出來。正要告辭,川逆流卻拉著他的衣袖要他再聽他吹奏多一曲。
陳如風心生厭煩,欲一手將他甩開,卻覺四周勁風忽盛,原本自然的風聲多了幾分不協調的存在。川逆流精通音律,耳功也當然勝常人一籌,聽得有異響,頓時也松下手來,帶著點緊張張望四周。
“藏頭縮尾的,算什麼好漢?有膽便出來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