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他忽然笑道:“往日,總忍得好斯文。今日終於……不必了。
我聽不懂他的話。
他微微哼了聲,忽而死死地咬住唇,半晌,才又道:“磕了唇,怕……怕被人以為昨夜定幹了壞事,咬破手臂,又要以為本……本少爺去哪裡招花惹草……
將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止不住地顫抖著。緊握的雙拳,早已看得見那緩緩流出來的殷紅之色。
拉過被子。緊緊地才色住他的身子。他喘著氣。顫聲道:“真疼啊。疼死了…
耳熟的話啊,想起那時在雲來舫的船上。他暈船,難受著,還要徵著嗓子叫本少爺頭好暈,本少爺頭暈得快要死掉了……
我忍住眼淚,輕聲道:“疼你就喊出來。”
他忽然不說話了,我低頭瞧他的時候,見他薄唇上綻開的那片殷紅,與他蒼白如紙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得,讓我心慌。
“嗯?…,,”
他痛苦地呻吟出聲,垂下眼瞼,噓聲道:“放??一放開
我吃了一驚,忙鬆開擁住他的手。他軟軟地倒下去,鬆了釦子的衣服滑至他的肩膀。我赫然瞧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筋脈,都變了顏色。
紫紅的一片,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嚴嚴實實地照在他的身上。而原本的那條鮮紅絲線,顯得愈發地耀眼。它再次,緩緩地,移動。
就像不仁說的那樣,朝著他的心口延伸過去。
“不要……”我本能地伸手捂住它,真希望這樣就可以讓它停下來,完全停下來……
他艱難地啟唇:“沒事,死……死不了呢。”
那一刻,我竟然慶幸地想著,只要能有處子之血為他換,這個就可以再退回去啊。是可以退回去的!
我其實想說,對不起,我終究,也與雲奴一樣,想要他回去了。
所以,才要陪他一夜,看著他痛苦的我,才能下這樣的決心。
仁慈的不仁。
讓人心疼的不仁……
守了他一夜,整整一夜啊,他都不曾昏過去。我都恨不得出手將他打暈了,那也便,不會那麼痛苦了吧?
終於,天亮了。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真好啊,他得救了。
他虛弱得昏睡過去,精緻的臉上全是冷汗漆漆,渾身,都溼透了。心酸的感覺一下子氾濫,在哀花鎮那一次,他一人都是在哪裡香睡了一天啊?我忽而,又想起去換了幹根的那家農戶,忙起身跑了出去。
那村婦見我又去,開心得連眼角都笑開了,忙熱情地拉我過去坐。我十萬火急啊,哪有心忍坐?再沒有其他首飾可換給她了,便咬牙指著身上的衣服和她換一套她男人的粗布衫。
有了上次的經驗,她這次倒是沒有很驚訝。取了一套衣服給我,還好心地給
了我一套她自己的舊衣服。我道了謝。又與她說了一番。勸她與我一道回木屋來一聽又會有錢賺,她忙招呼了自己的男人,與我們一道去。
推開術屋的門,見不仁依舊香睡著。我鬆了口氣,與村婦一起,幫他把溼透的衣服都換下。
取了他枕邊的析扇遞給那村婦,開口道:“你拿著這個去邊國的皇城,交給守城的將軍,邊國皇帝一定會重重賞賜你。記得,要將這位公子照顧得好好的。”末了,又咬牙補上一句,“他可是個大金主!”
聽聞我如此說,她忙點頭,啥喝著外頭的男人進來:“快快將這位公子背去咱家去,咱家雖簡陋,可也比這裡好,姑娘您說呢2”
我點頭,回眸,瞧見男人小心地將不仁背上背。
鼻子一酸,我忙別過臉,去下一句“拜託了”,便拿起留下的食物,飛快地多門而出。
一路奔跑著,怕一停下來就後悔,怕再回去找他。
可是我不能。
他發病的樣子,任誰瞧見了,都會不忍心。他仁慈,可是在乎他的人,都希望在那一刻自己是自私的。原來,我也不例外。
改變了原來的方向,我想,我還是該回去大宣的。表哥他,還不知道我已經逃出來的事情。杜亦擎一定會把這個秘密死死留住,並且還可能用這樣一個空殼,去利用他。
停停走走了一天一夜,我實在累得不行了。再往前走半日,估計就進了大宣境內了。開啟水壺喝了好幾口水,正打算吃幹根時,瞧見前面大樹後好似露出人的靴子來。
我以為也是趕路歇腳的,便走上去瞧了一眼。
這一眼,嚇得我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