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在神廟邊上的草地上看見了許多。”
“你想要那些鈴鐺草?”南司月問。
“嗯,你幫我採一些來,好麼?”她巴巴地問,“我沒辦法靠近,武功太低,會被他們抓住了。”
南司月微笑。
雲出肯主動讓他去辦事,老實說,真是……榮幸啊。
“告訴我具體方位,然後,等我一會。”他絕無廢話。
等南司月將鈴鐺草帶回來的時候,雲出已經準備妥當了。
她小心翼翼撕好鈴鐺草,用準備好的絲帶密密集集地繫好,而後,綁到了手上,胳膊上,腳踝上,腰上。
腳踝上綁得尤其多。
“啦啦,我開始跳了。”她深吸一口氣,興沖沖地招呼著他。
第三卷 煙雨江南 (四十五)契約(1)
南司月還未應聲,雲出已經精靈一樣跳到了他旁邊,伸展了一下雙手,然後,開始回顧劉紅裳教給她的風舞雲翔。
她知道南司月看不見,所以自己稍微改良了一下舞蹈,將手部的動作減少了,而是儘可能地加上腳步的動作,赤腳擊在古老的石板上,踢踏踢踏,鈴鐺草也隨著她的姿勢,丁丁當當地響,比真正的鈴鐺的喑啞,但更清新動人,和著風聲,宛如大自然最美的旋律。
南司月站在她的近處,聽得很專注,唇角含笑,恍如親見。
雲出起初還會留意他的神色,見他微笑,心中欣喜,旋轉得更快了,裙角飛揚,她展開雙臂看,仰面望天,萬里無雲的天幕,湛藍如粵州風平浪靜的海洋,安詳久遠,亙古不變。
一如千年前的天空。
她突然有種恍惚,此時,站在神族曾經的殿堂上,望著這樣的天空,面前的南司月眉眼帶笑,與苜蓿園翻身而下的男子漸漸重合,風依舊嗚咽,她已分不清今夕何夕。
只是赤腳踏在冰冷的石板時,才略微有點真實的感覺,漸漸的,這唯一的真實,也被巨大的暈眩所驅逐。
她翩躚地舞著,急速地旋轉,鈴鐺草響得越發凌亂而歡快,有一刻,雲出幾乎分不清,到底是她在跳舞,還是舞蹈本身在驅使著她?
那麼歡愉,那麼忘我,天地在旋轉,四周的景緻,他的臉,便如一大幅落入溪流裡的水墨畫。一點一點地暈染,到了最後,變成了模糊的輪廓和黑白的混沌。
時空的漩渦是巨大而慈悲的。
它自天而來,俯視著她,將聲音化成風吟。
“你確定嗎?”
它嘆息般問。
身遭,是無數人的嘶喊與哀嚎,是神族將滅時,所有積攢的怨氣與不甘,他們聚集了最後的靈力,保住了這座千年不滅的遺蹟,等待那個人的到來。
那種靈力,黑暗而沉凝,帶著人性所有的陰影,幾不可負荷。
現在,它問她,問這個唯一闖入他們的年輕祭者,你是否確定,接受這份受詛咒的靈力,讓它為你所用?
她看到了它黑色的漩渦,看到了它陰冷的獰笑,看到了南司月曾目睹過的那一幕血流成河,怨恨積山。
也同樣,看見這所有魑魅魍魎後,南司月素淡含笑的臉。
那雙美麗如星辰,卻割斷一切紅塵的眼睛。
“我確定。”她低低地應著。
遠古的諸神,將你們殘留的執念,全部加諸我身吧,給我力量,解開千年前你們與夜玄簽訂的契約。
以我血肉,還你們的另一個契約!
那一剎,陰風乍起。
南司月終於覺出不對勁,他想伸手止住雲出,卻被一種奇怪的疾風吹得連退了幾步,雲出全身散發出一種刺目的光,幾乎,也刺痛了他的眼。
而神廟外,那些本遵照長老的命令,圍著他們的蠻族人,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張大嘴,呆呆地望著這幅人間至美至邪的一幕:那名年輕的舞者,全身都籠罩在讓人目眩的白光中,光線燦華中,又有黑綢般的暗色、蛇一般遊走,絕美驚世的舞姿,伴隨著那張出奇明麗的臉,雲出的眼睛很亮很亮,膚色煞白,唇色殷紅,好像所有的色彩都被加重,有種行將妖化的邪氣,如毀滅前瞬間釋放的極美。
讓人錯不開眼,心底,卻是一陣懾人的冰冷。
“快,快去通知長老……”終於有一個人醒過神來,趕緊吩咐身後走神的一個青年。
那青年似剛從夢中被叫醒,遲鈍了好久,才撒著腳丫往大本營跑了去。
雲出仍在舞,舞到天地無色,舞到狂風捲沙,舞到那所有的陰邪,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