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時的氣候比落雪時更為寒冷,雲出不過穿著一套白色的紡綢內衣,所以,在門拉開的那一瞬,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屋外沒有人,天色灰濛濛的,也不知道今夕何夕,雲出頂著滿腦子的疑慮,顫抖著,扶著牆根,慢慢地往其他房間走去。
旁邊的幾個房間也沒有人,南司月隨身的人員並不多,而且並不喜歡別人伺候,所以這片南院,竟是十室九空。
直到她把北南的房子都找完了,終於轉到東面,那裡有一個稍微大點的殿宇,一般用以會客,還沒走近,雲出便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嬌笑道,“殿下說笑了,既然殿下都親自開口了,阿嫵怎麼敢不給解藥呢?只不過——”
“有什麼要求,直說。”回答的人是南司月,疏遠清淡的語氣,蘊著與生俱來的威嚴。
“殿下快言快語,阿嫵也不繞圈子了。”阿嫵笑聲愈媚,繼續道,“陛下說了,上次的事情呢,殿下只是心急罷了,所以我們都不用再追究。但從今以後,還請殿下不要再插手唐宮這件事。”
“恩。”南司月倒也爽快,淡淡地應道,“本王從來沒想過插手唐宮的事情。”
“如此最好,那殿下上次對二哥說的話,也當沒說過好了。”阿嫵鬆了口氣,似乎沒想過事情能進行得如此順利。
“但是唐三,本王一定會保。”南司月還是淡淡的,疏遠的語氣。
好像在說一件天下間最理所當然的事情。
阿嫵愣住,有抹汗的衝動。
“可是殿下剛才明明答應,不會插手唐宮的事情……”
“南王府不會理會夜氏與唐宮之間的恩怨,夜嘉無論想打什麼主意,我既不想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橫加干涉。但唐三這個人,從今以後,會在南王府的保護之下,任何人想動他,即便是夜嘉,也就是向南王府宣戰。除了他之外,你們想將唐宮怎麼樣,本王都不會多言。”南司月破天荒地,很耐心地,向阿嫵解釋了一遍。
不過,這個解釋對於阿嫵而言,簡直是廢話中的廢話。
動不了唐三,又怎麼可能動得了唐宮呢?
“殿下,你與唐宮主之間素無交情,而且,他似乎還拐走了殿下的王妃,讓殿下威名受損,這也算是大仇了,殿下不殺他已算仁慈,何必還要護著他?”阿嫵不解地討教道。
或者說,南王府有另外的打算需要用得上唐三?
“我願意。”南司月只用三個字,就打發了阿嫵。
阿嫵這一次,是真的擦了擦汗。
這個回答,太簡單,太彪悍,她竟不知該怎麼繼續質問下去。
萬事,過不了一個‘我願意’。
我願意當這個冤大頭,與你們何干?
“殿下……”
“解藥。”南司月打斷她的話,冷冷道,“我已經答應你們不插手唐宮的事情,難道還有其他要求?”
“可殿下又說要保唐三……”阿嫵還在徒勞無功地做著談判。
“如果你覺得這個交易不合理,你可以不給解藥,但南王府也會馬上向外界宣告,從今往後,南王府與唐宮同聲同息,並正式與夜氏劃清關係。”這次,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
而且,偏偏他的威脅,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如此不痛不癢,好像這個決定對他而言,根本不是什麼關乎民生的大事,只是一個隨他喜好任意可做的決定。
阿嫵無語了。
過了一會,雲出便聽到阿嫵訕訕道,“這是解藥,外敷,接連三日,保管無恙。”
南司月沒什麼煙火氣地接了過來,起身送客,只是在阿嫵臨走前,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聽說唐宮的神器已經被一個無名少年拿走了,你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阿嫵本想頂回一句‘殺人如麻的南王府,什麼時候開起了慈善堂?’可是一抬眼,瞧見南司月冷冷清清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扭過頭,拉開大門,大步踏出去,哪知,匍一出門,便撞到了雲出。
雲出抱著雙臂,在門外凍得瑟瑟發抖,長髮迤邐,攏著她小小的、蒼白的臉,像個小可憐兒。
阿嫵眯著眼,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幾次,終於能夠肯定:那天晚上在噴泉邊,舞姿足可顛倒眾生的赤足女子,絕對不會是她。
兩者簡直雲泥之別啊!
“還以為你對唐三多麼情深意重,在山上裝成那副樣子,下了山,又繼續裝可憐來騙南王殿下。”阿嫵不屑地撇撇嘴,湊近一些,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