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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寂黑的夜,她尚能,在如此茫然空曠的宮閹裡,找到這滿院的燈火,聊以驅寒。
他雖點燃了這片通徹的光明,卻也只是為了別人,自己是看不見的。
“你既然從來沒有見過我,又怎麼每次都能將我認出來?”雲出冷不丁地問
眼睛完好的人,也未必能每每地,及時地,在身後叫她一聲‘雲出’。
他又是怎樣做到的?
“其實很簡單。”南司月似乎並不認為她的問題是一種唐突,他徑直向她走了過來,然後,越過她,一直走一直走,將自己也隱身在光線不及的黑暗中。
然後,他的答案從黑暗裡遠遠傳來,“因為我看不到不想看到的,自然就能一眼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雲出怔了怔,突然閉起眼。
她伸出手,小心地,謹慎地,往南司月剛才出聲的地方走去。
—閉上眼,你就看不見一切無關緊要的東西,看不見這天,這地,這樓閣,這繁華,這塵世。
唯有裝在心中的人。
世界一片漆黑的空茫。
她一步一步,緩緩地向前走著,慢而堅定,從最開始的無助惶恐,到後來的從容鎮定。
眼前,也不再是全然的黑暗。
夜幕如流水,在她身邊疏忽流走,流水盡頭,那人不再藍髮,還是初見時的黑髮白衣,笑得壞而狡黠,沒有正經。
然而,他也走了。
擦過她的指尖,亦如水底流沙,碎在了後面的黑暗中。
空氣裡,是醉人的苜蓿花香。
碧眼金髮的男子從馬上翻身落地,制服上的紐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你是誰?”他問。
風起。
苜蓿花鋪天蓋地,只一眨眼,便遮住了他的臉。
遮住了一切。
然後,她的手摸到了一件冰冷的衣服。
雲出順著衣服的手,慢慢地向上,劃過光潔的脖子,凸起的喉結,劃過他的
髮絲,慢慢地撫到他的臉上。
她摸得很仔細,從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鼻子,再到他的額頭。
就像自己第一次見到南司月時,她引導著他的手,從自己的五官上游走時一樣細膩。
剔除所有南司月的樣子,只根據她手下的曲線,去刻畫他的模樣。
可是,腦子裡竟是一片模糊。
除了苜蓿。
只有苜蓿!
她終於放下自己的手,然後睜眼,看著南司月道,“這樣,我們就算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