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果然命犯太歲——
這生死關頭,雲出突然想起,年初的時候自己心血來潮去拜廟——當然,她並不信佛,純粹只是聽說那佛像的眼珠是價值連城的寶石所嵌,所以去見識見識而已——哪知半路遇到一個瘋癲道姑,拉著她的手,口聲聲說:你今年命犯太歲,將有大劫,將有大劫啊。
聲音淒厲嚇人,雲出好不容易才掙脫她的手,走了幾步,還回頭衝著那道姑做了個鬼臉,不在意道,“我雲出福星高照,萬事大吉!”
道姑遠遠地搖頭,一臉的悲憫與惋惜,“既是劫,施主還請好自為之。”
這事已經過了十個多月,此時想起,雲出的脊樑立刻滲出了一層薄汗。
是不是那日在佛前算計著那對寶石,所以遭報應了?
身體嚴重缺氧,她的思路已經混淆,那個問題也無法再去追究,在神智消失的最後一刻,雲出突然看見了母親溫柔的笑臉,還有——還有那漫天的苜蓿花。
苜蓿瀰漫中,男子騎馬緩緩地走了來,俯下身,極輕柔地喚道:“雲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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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洞房(4)
雲出突然被一種徹骨的悲傷所侵,那悲傷來得洶湧澎湃,凜冽如海潮。
她的眼角滲出了淚,卻不知是為了自己,為了母親,還是為了那聲溫柔和潤的呼喚。
南司月的手背濺上一滴溫熱的液體。
他似突然意識什麼,那雙鉗在雲出脖子上的手倏地鬆開。
雲出‘哧哧’地喘息兩聲,然後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臉色還是很紅,漸漸的,也有了點人氣。
她也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不要在我睡覺時接近我。”南司月卻絲毫沒打算道歉,只是退後一些,冷淡地吩咐道。
雲出只顧著咳嗽,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即便是能說話,她也不敢。
南司月,也是一個惹不起的高手啊,若想長命,敬請遠之。
等她終於能喘過氣時,她才可憐兮兮地分辯道,“我就想拿衫子蓋一蓋……”
南司月的手正隨便地搭在榻上,正壓著霞披的一角,他怔了怔,又很快斂起了容色,拿起那件厚厚的紅色喜服,扔給她。
雲出哪敢聒噪,千恩萬謝地接了過來,然後裹著外套,重新縮到桌邊,大氣也不敢出。
只是,出了這檔子事,南司月卻又不想睡覺了,他在床邊坐了一會,突然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他走得很急,反而沒有平日的穩重。房門被拉開,寒風滾了進來,雲出打了個寒噤,脖子瑟縮了一下,再抬頭看時:南司月已經走出老遠了。
她也不追,反而衝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口中嘟噥著:“走了更好,剛好把床讓給我。”然後,她很不客氣地、大喇喇地走到床邊,拉起被子,蜷縮排去。
奇怪地是,這個地方明明是他方才躺過的,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氣。
可是枕頭是香的,那種清冷的、幽淡的、苜蓿般的香味。
床鋪很軟。
雲出心滿意足地翻了個身,咂咂嘴,很快睡著了。
一夜無夢。
夜夜痴纏她的那個奇怪的夢靨,第一次,沒有出現。
鼻息縈繞的是淡淡的苜蓿香味,不絕不散。
那枚唐三還回來、又被她掛回胸前的玉佩泛著瑩瑩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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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雲出神清氣爽地起床了,她伸了個懶腰,又在房門口踢踢腿、甩甩手,恢復恢復精神。
早有服侍她洗漱的丫鬟走了過來,抿著笑,低眉恭順地在一旁候著。
雲出做完運動,自個兒擰了個毛巾,胡亂地擦了擦,然後把毛巾一甩,如脫韁的野馬一樣衝了出去。
今天的任務,就是好好地參觀這個王府!
之前謹言慎行,沒怎麼逛過這個地方,總怕唐三會突然反悔,折回來殺了她。
可如今,她已經是正正當當的南王王妃了,性命暫且無虞,若不趁此機會好好參觀一下,待以後出去,她就算向別人吹噓這件事,只怕小樹小草他們也未必肯信。
當然,也順便考察考察,哪裡更容易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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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陷害(1)
打定主意後,雲出立刻付諸行動。
南王府真的很大,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