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水盆折回房內,雲出已經收拾妥帖,拉門走了出來。
小樹猝不及防地與她來個了四目相對,他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突然認真地問她,“你還要去見他麼?”
這個他,當然是唐三。
她這樣不顧死活,千里而來,不就是為了見他一面嗎?
現在,他明顯對她產生了興趣,這對於一個身在愛中的人,就算是微薄的興趣,也是黎明前的曙光,不是麼?
如果雲出決定去見唐三,那他們就不用著急走了。也或者,雲出根本就不想離開。
“不見。”雲出的回答,卻多多少少讓小樹吃驚了,“我現在能做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欠唐三的話,她已經說了。
幫唐三的事,她還沒有能力去做。
既然什麼都無法改變,那就當機立斷地離開吧。
她從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
可是,此時不見,不代表以後也不見。
等她知道如何解除蝶變的方法,她會再來找他——如果那時候,她還活著。
“好,那我們立刻就走,再遲一些,只怕走不了了。”小樹微微一笑,如釋重負。
然後,他將水盆往地上一擱,拉起她的手,快步朝吊橋的方向跑去。
雲出也很配合,然而跑了幾步,她還是忍不住,不受控制地往後看了一眼。
唐宮巍峨,全白玉的建築美輪美奐,在漸落的夕陽裡,慢慢地流轉成一種美麗的淡紅色。
大大的廣場上,噴泉依舊。
從現在的角度望過去,似能看見持著水瓶的女子依稀的側臉。
……分外眼熟。
他們還是遇到了松竹。
松竹本來就是派來巡邏吊橋的四名弟子之一。
他守最外層。
見到小樹拉著雲出跑了過來,松竹趕緊迎了上去,狐疑地問,“宮主不是要這位姑娘嗎?”
小樹早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謊言,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松竹的眼睛突然難以置信地睜大。
然後,他緩緩地低下頭。
不知什麼時候,一枚鑲著火藥彈頭的利箭從背後呼嘯而至,透胸而過!
松竹茫然地看了看胸口滲出的血,又抬頭茫然地看了看小樹。
——雖然朝廷的人嗎在對岸列隊許久,可對於唐宮而言,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過血。
這百來位弟子,手裡染過血腥的,寥寥無幾。
血痕越染越大,小樹本想伸手扶住松竹——無論如何,這個憨厚老實的唐宮弟子,在這短短兩天內,卻是給了他很多便利——可松竹還是倒了下去,筆挺地往後載了下去,眼睛兀自睜得老大。
他致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也許,還有一件事,也是他不明白的。
這個長相好看的小師弟要將這位姑娘帶到哪裡去?
小樹和雲出眼睜睜地看著他中箭身亡,雲出還有點懵懂,小樹忽而將她猛地一扯,緊緊地摟著她,就地翻滾了幾下。
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射入松竹胸口的箭頭炸開了,血肉四濺,空氣裡是濃濃的火藥味。
第一卷 雲破月出 (一百三十)破軍(1)
等煙塵散去,被小樹壓在身下的雲出緩緩地抬起頭來,透過薄薄的霧氣,她看見吊橋那邊不知何時架上了幾臺奇怪的器具,有點像戰場上的火炮,但比火炮輕便小巧,所以,才能推上這萬丈仞壁之上。
尋常的弓弩的射程根本不足以從對岸射過來,就算是諸葛弩也要望著這片深淵望洋興嘆,可是這個經過改裝的小火箭,卻輕易地越過作為天險的吊橋,殺人於倉促之間。
松竹的死,給這場僵持,拉開了一個血腥的序幕。
“夜嘉就要攻上來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邊的爆炸聲很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四面八方的唐宮弟子朝這邊湧了過來,他們如果此時不走,便再也沒有走的機會。
“可唐宮現在面臨大敵,這樣走了,未免太不仗義。”雲出蹙眉,如是說。
“沒事,有唐三在,你以為現在的他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更何況,你留下來能做什麼?當炮灰?”小樹快速地寬慰了她一句,然後抓緊她,趁著那片動亂,快速地朝懸崖邊移去。
吊橋左右兩側,都是筆直的懸崖峭壁。
鑲滿炸彈的火箭頭,也接二連三地從對岸射了過來。有的射中了趕來的唐宮弟子身上,慘叫聲與焦糊的味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