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的熱氣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本應該呼呼大睡的運氣終於抬了抬頭,眯起眼,瞅了一眼南宮羽。
瞅一眼,再瞅一眼。
還好,南宮羽紋絲不動。
看來丫是真的喝多了。
雲出終於直起腰,敲了敲自己的肩膀,鬆鬆筋骨,然後施施然地站起來,踢踢踏踏地轉過桌子,走到南宮羽身邊。
結果一抬腳,就踢倒了一堆酒壺。
她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咂舌。
媽媽呀,一共四五十個。
還好沒有硬拼,南宮羽看上去那麼斯斯文文,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沒想到酒量如此之好,簡直是個酒桶了。
若不是先攻陷心理防線,讓他誠心想醉,今天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雲出撇撇嘴,將空酒壺踢到一邊,然後湊在南宮羽耳邊,吐著氣,低聲說,“你那麼厲害,我當然知道騙不了你啦。所以呢,之前搶著喝酒,其實是真醉來著,不過呢,你大概不知道,我這個人很奇怪的,就算喝得再醉,暈一暈就恢復了。不過,看來你醉了後,可能要睡很久呢。
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戰略,懂不?”
南宮羽是個很剋制的人——理智而聰明的人,一向剋制。
剋制的人,鮮少讓自己喝醉。
所以他們不喜歡喝醉酒。
一旦醉了,就會醉很久。
哪裡像雲出,以前動不動就裝醉騙人,早就練就了一身她自己都摸不明白的醉酒功夫。
算了,閒話少說,眼瞅著約好的兩個時辰就要到了,趕緊去城門口見南司月。
雲出臨走前,又想起什麼,彎腰摸了摸南宮羽的腰間,掏出一隻繡著荊棘的錢包,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後咧開嘴,笑得眉眼彎彎,像只小狐狸,“等會呢,老闆找你收賬,你就等著做工還債吧——這錢包,你姑奶奶我笑納了!”
沒捅他一刀,已經算是她的慈悲了。
哼,老鬼的同謀!她可從來沒打算和他做朋友!
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見店小二殷勤,還特意賞了一粒碎銀子。
店小二眉開眼笑。
雲出當即感嘆:用別人的錢,感覺真好……
夜都,城門口。
自從餛飩鋪走開後,南司月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很久。
兩個時辰,未曾換過一個姿勢。
阿堵瞅在眼裡,竟然很惡劣地,無端端地,想到了三個字,一個詞:
望妻石……
第一卷 雲破月出 (一百二十)酒醉(2)
南司月當然不至於成為望妻石。
何況,他站在這裡,也並不是專門等待雲出。
只是,想在這裡而已。
南司月做事,從來不需要什麼理由。
就這樣,聽著熙熙攘攘的人聲川流不息,聽著眾生萬態,聽著風聲凜冽,聽著遲落的葉子,靜靜地跌在地上,又被一雙匆忙而至的皮靴踩入泥濘裡。
這是那片濃稠黑暗的呼吸聲,讓他撕開沼澤一樣的沉寂,喘息。
他只是在呼吸而已。
從中午太陽隱匿雲層後開始,因為怕落雪,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城門口更是人來人往,之前出城的人急著進城,之前進城趕集的商家,則忙忙地搶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家。
只是人雖多,繁亂時,幾乎摩肩擦踵,卻沒有人敢碰到南司月。
除了那個人實在太醒目外,他身邊那個執劍警戒的阿堵也寫著‘生人勿近’的氣場,著實嚇人。
紅塵萬丈,他只在他的世界。
雲出氣喘吁吁地跑到城門口時,便看到人口稀落的大門前,南司月兀自站在右邊的長街旁,他旁邊是一株已經徒留空枝的梧桐樹。
阿堵站在五步遠的長街側。
其他行人則離得遠遠的,時不時用目光瞄一眼他們。
雲出抹了抹汗,奔至南司月身前,負著膝蓋,彎腰喘著氣,問,“等……等很久了?”
“不久。”南司月沒甚表情地答了兩字。
阿堵表示沉默。
“對了,東西呢?”雲出心裡可還記得那些價值不菲的戰利品呢。
“王妃放心,已經派人送回南院了。”阿堵公事公辦地回答道。
“那就好,我們走吧,南宮羽一時半刻不會跟上來的。”等她喘好了,稍微恢復了一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