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就在一瞬間,舉杯對月情似天。”
楚凰俯首繞出緞繡,抓在手心撕成碎片,洋洋灑灑的紅像是墜落天邊的玫瑰花瓣。
“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
無數的緞繡從夜殘背後散開,自四周纏向楚凰,想要把她裹成一個蠶繭。小墨執劍擋在前方,幻滅的劍光下碎花沖天飄灑,緞繡卻沒完沒了的糾纏而上,如蝮蛇一般非要將你纏得窒息開肯罷休。楚凰繼續唱著明月公子適才在江岸彈的那首曲子——
“菊花臺倒影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
鋪天蓋地的血紅色妖冶鬼魅,冰冷而絕美,宛若開在黃泉邊上漫天漫地的曼珠沙華,透著窒息的誘惑和迷戀。嗤——裹挾在兩人周身的繡布嘶然裂成碎片,花瓣雨似的灑滿夜空,楚凰癱坐在地上,唇色白得嚇人……
“醉在君王懷,夢迴大唐愛……”
江湖上有三大毒聖,鬼殿魔藥宮的夜殘香名列三者之冠,縱然楚凰體內有鳳凰血玉,然而她太過於自負和依賴,烈性毒藥漫入骨髓,片刻之內竟是無法消除。“咳……”楚凰嘔出一口鮮血,腹腔內翻滾成驚濤。
“阿凰!”小墨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她,轉頭對夜殘香怒喝:“你竟敢給她下毒?!”
夜殘香輕輕嗤了一聲,蓮步上前跳開小墨的面巾,下巴低著一柄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紅梅團扇,薄透的睫毛淡淡一掃,麗眸閃了閃,卻自顧自轉向楚凰:“你剛才唸的那些,是填詞?”
楚凰撫著胸口,嘴唇發顫氣若游絲:“我哥哥……在哪?”
夜殘香搖了搖團扇,自言自語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春暖花開,卻偏偏寒得滲人:“好一個‘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好一個‘誰知吾愛心中寒’……好一個——‘醉在君王懷’!祁睿啊祁睿,你竟然瞞我這麼久?你竟敢把我當做他?!難怪!難怪……”
一粒藥丸陡然滑入楚凰喉道,腹下痛楚漸止,楚凰撐起身子站起來:“多謝。”
團扇煽起一陣潮熱的夏風,夜殘香詭譎一笑:“不謝,那並非完全都是解藥……”陰森寒鷙的樣子一如文王的千年寒潭臉,楚凰心頭陡然罩上一抹烏雲。鬼殿之人,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茬,而文王亦然。
小墨似看出了她的憂慮,撫在她背上的力道微微加重,表情堅毅而可靠:“放心,有我在。”
夜殘香見狀又是嗤了一聲,擺擺團扇:“跟我來。”
繞過亭亭廊廊,一曲九轉,長廊邊上的房門吱呀開啟,從裡頭匆匆走上來一個老伯,謙恭而敬畏地朝夜殘香拜了一禮,才正身稟告:“夜君,內室多汙穢,奴才們正在清掃,未免夜君沾上濁氣,還請夜君……”
夜殘香揮揮團扇打斷他,眉心透出幾絲陰寒:“這次是幾人?”
老伯唯唯諾諾:“回夜君,一共有十三人……”
夜殘香的眉尾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都死了?”
“是。”老伯欠身,“奴才正要把他們帶出府。”
夜殘香甩了把袖子,長袍揚起一陣風,吹得腳上的鈴鐺叮叮作響:“何必那麼麻煩,好歹也是王爺看上的,不如扔到池子裡喂鱷魚。”
又是鱷魚?!楚凰眉頭小擰,這軒轅一家子難不成是鱷魚投胎的?
“是,奴才這就去辦。”老伯又是正兒八經地拜了一禮,才匆匆轉身離開。
夜殘香對著臉頰晃了晃團扇,看著長廊外的清潭忽然心情大好,連走路都帶上了一陣風。楚凰跟上去,經過房門的時候忍不住朝裡面瞅了一眼,卻止不住喉間一陣翻湧,差點嘔出酸水來。
這文王……真他媽不是人!
倒掛在房樑上的,吊著四肢懸在半空的,頭尾交疊躺在地上的,折腰伏在架子上的……一具具遍體鱗傷的屍體,裸在外頭的面板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紅褐色的汙血摻和著白色的汙濁液體溼黏黏地塗遍了身體和雜亂的青絲,勾勒出一幅慘不忍睹的景象。
楚凰的眉頭擰得更狠了,這個文王,整就一個變態!J殿下……他要是敢動J一根手指頭,她就把他扔到軍營當男妓,做死他!
“阿凰……”小墨忍不住拽緊她的手,臉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峻,“就憑我們兩個人怕是不好對付,夜殘香一向毒如蛇蠍,在鬼殿時連宮主也不會輕易招惹他,我們還是先回……”
楚凰睨了他一眼,冷冷打斷他:“你怕了?怕就自己回去!”
J殿下身陷虎穴,對方又是這樣棘手的刺頭,她怎麼能放心?饒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