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走了!”
婦人逐漸安靜下來,雙手卻又放回胸前,在裡面掏摸著什麼。
歡顏猛地悟過來,“裹胸?”
婦人點頭,卻又急忙搖頭,“不……不是我……是他們讓我去偷……下了藥……倒……倒太子,倒三皇子……惠妃說,毀……毀的不只太子妃……還有知言,她……她的兒子……”
婦人滿額的汗水越滲越多,眼神越來越驚恐,渾身抖得越來越厲害。
她大約十餘年沒和人說過話了,又半瘋半傻的,顛三倒四的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但隨著她越說越多,一個宮廷陰謀的模糊輪廓到底慢慢呈現出來。
那時候的太子自然是許安仁,太子妃則是許知言的親生母親李弄晴。
惠妃得寵,並有當時的權相撐腰,一心想廢了許安仁另立自己的九皇子為太子。其時還有個三皇子也很得當時的順成帝歡心。
三皇子和太子妃從小便認識,多半還有些曖昧情思,便始終支援太子,常在父皇跟前為太子說話。
惠妃遂巧作設計,在某次宮宴後下藥使三皇子和太子妃共寢一處,“抓姦”在床,並取了太子妃裹胸和配飾為證,逼迫三皇子放棄支援太子。
在此之前,惠妃已令人放出流言,汙衊太子妃李弄晴與三皇子有染,並暗指其子許知言非太子親生。如果再有那樣的“鐵證”公開,加上惠妃進饞,只怕連順成帝再也容不得那樣的兒媳。
如果許安仁維護太子妃,勢必更受順成帝厭棄;如果不維護,必會被人當作戴著綠帽子的王八太子嘲笑一輩子,連帶愛子許知言都將一生一世抬不起頭來。
而三皇子擔著誘姦長嫂的惡名,也將永不可能得人敬重,更別說有所作為了。
李弄晴被算計後深知其中利害。
許安仁雖和她夫妻情篤,但聽久了那樣的流言多少有些心結,偶爾便在言語間露出一些不滿。如果再成為他保住身家地位的絆腳石,曾經怎樣的情比金堅也經不起那樣日積月累的怨念和磨挫。
若到那時候反目分開,她固然失去夫婿歡心,相看兩相厭,連她唯一的愛子許知言很可能保不住。
最後,她選擇了服毒自盡,用死來斷絕了惠妃進一步傷害許安仁等人的可能,並給了許安仁和三皇子借她反擊對手的機會。
惠妃為掩飾自己,被迫將知情者滅口。
而這個婦人,便是當時被拉去圍觀“姦情”的人證。
她是惠妃的心腹,卻也掌握到了惠妃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千方百計把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卻被關押在這個地方,十幾年不見天日。
那婦人斷斷續續地說著,然後張著沙啞的嗓子大聲號啕,含糊不清地用不知哪裡的鄉音喝罵控訴著。
這一回,蕭尋等一個字也聽不懂了。
歡顏上前,先拔了她腦後的金針,然後將她胸前已經開始碰得歪斜的銀針一一拔出。
婦人喉嚨間咕嚕了幾聲,慢慢倒在地上,竟自昏睡過去了。
蕭尋問:“她沒事吧?”
歡顏垂頭盯著她,淡淡道:“沒死。”
沒死……
這話聽著好生冷漠。
但歡顏的目光並不冷漠,而是淡淡的悵然……和憐惜?
他忽然悟過來。
她是在可憐這婦人,為什麼不在當時便選擇死去,而選擇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
隨著惠妃死去,權相倒臺,三皇子鬱鬱而終,九皇子被貶,太子登基……幾乎所有人都遺忘了她,只有她自己還停留在十七年前的驚恐記憶裡,悲慘而無奈地活著……
蕭尋終於嘆道:“小白狐,你不能指望這婦人能有莊懿皇后那樣不惜以死全名的取捨。”
“莊懿皇后是以死全名嗎?”
歡顏疲憊地坐到地上,懶懶地攏著頭髮,“我怎麼覺得,她只是做了最恰當最聰明的選擇?
一點堅如百鍊金,郎應知妾心(四)
更新時間:2012…5…23 1:05:56 本章字數:2772
李弄晴在她和許安仁情分最好的時候死去,在她芳華正茂容貌最美的時候離去,在留給他一個兒子的同時,也留給他一個女人全部的情思和愛戀。
無法推敲她是不是真的那樣愛許安仁,可她最後的言行和犧牲,都足以讓許安仁震撼終身,永遠銘記著她的深情和美麗,也足以讓許安仁的生命裡,再不可能出現超越她的女人。
她這樣做,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