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平日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錢給你這個死人醫病,卻從來沒說過要貼補家用!”
“哼。”他冷笑,“現在倒好了,她也該開心了!不會有人在罵她打她了!因為那個人不在了!媽媽死了!死在工作那家黑店裡!店員什麼都沒說,只說是操勞過度猝死的!TMD!誰會信啊!他們就把媽媽用草蓆裹著,扔在後巷裡!我去找的時候,都已經腐爛了!”
他神情變得有些癲狂,指著我喊道:“而她卻在那和你這個不速之客說說笑笑!還滿臉幸福的表情吃著煎餅果子!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啊!”
說著,他放聲大哭了起來。還是那張稚嫩的臉,卻又了本應有的表情。
我想向前安慰,卻意外的發現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安慰,是我最不會的戲碼。
“現在只剩下我和還不到一歲的依娜了。所以……所以我想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和你本就該死了的人!然後帶著依娜……帶著她離開,兩個人相依為命……”
他不住地抽泣:“我聽說螻蛄粉可以當做毒藥,所以打算在今晚……”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小,彷彿剛剛發現這個寂靜夜晚的詭秘之處。
小麥睡樣安然,宛若一睡不醒的睡美人。
只有我能聽見,小麥的呼吸依舊均勻平緩。
不可能的,無論一個人睡得有多麼實,在身旁有人如此大哭大喊的情況下,也會被驚醒的!而現在……所能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了!
他發了瘋地向我衝來,緊拽著我的衣領,向我吼道:“你這隻禽獸!是她救了你!你竟然殺了她!說!為什麼要殺了我姐姐!”
“是,我是殺了她。她現在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嗎?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我順著他的誤會說下去。
其實我在窸窣動靜驚醒時,就立即給小麥設下一個真空帶,以防萬一。她現在聽不見任何聲音。但以目前情況來看倒也算是幸事。
試問有誰能接受母親死亡和親生弟弟要謀殺自己這個事實呢?
果不其然,他頹然地放下手,幾個踉蹌向後退去,喃喃地說:“是啊,我所期待的,她死了。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她死了,你當真開心嗎?”我問。
他抬頭,茫然地看我,天地一片模糊景象。
“我問你,你會有那種多年仇恨終於得報的淋漓暢快嗎?還是說,你現在的心情是悔恨?抑或,痛恨你面前這個殺人兇手。”說到最後,我的聲音猛地一沉,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他變得驚慌無錯,眼神凌亂,彷彿像只受驚的麋鹿,找不到迴歸鹿群的方法。
“姐姐!”他突然失聲大喊,向床邊衝去。
我緊忙拉住他,以防他衝向真空帶,粉身碎骨。
“放心好了,你姐姐她沒死,只不過我略動了手腳,她目前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
他微微睜大雙眼:“真的?”
“我可以讓你確認她現在活著,但你不能發出聲音吵醒她。”
他沒有懷疑地點點頭。
我一揮手,無形的屏障在空氣中寂靜炸裂。
他顫抖著伸手探探小麥的鼻息——她還活著!
我湊近他的耳邊悄聲說:“沒有誰能輕易斷絕這份血液中的親情。她由始至終都是你姐姐,你下不去手。你知道嗎?那螻蛄粉頂多會讓人失明而已,並非是什麼毒藥。你生活在這裡,螻蛄是這裡最常見的昆蟲之一,你不可能不知道。”
“可她……不過是個廢物……”他的聲音低如蚊吶。他在動搖,懷疑自己。
“難道你當真覺得她不會痛苦嗎?”我繼續說道,語氣中有了蠱惑的意味,“你看,她的雙手有多少縱橫的傷痕?那就是她揹著你們嘗試無數次的最好證明。”
他沒再說話,盯著月光閃耀下傷痕斑駁的雙手。
我拍拍自己空蕩蕩的右袖:“我懂小麥的心情,也真切地體會到了,那種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心情。對於一個善用右手的人失去右臂,就跟音樂家失去聽覺一樣。一夜之間變成廢物,一無是處的廢物……我曾經想放棄,甚至想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撿到我的人,治好我的人,是小麥。她讓我沒有自殺的理由……而現在,我們著兩隻廢物都活著,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式,找到活下去的憑藉。”
“我知道你因為父母的死對小麥有著莫大的怨恨,可小麥的感受呢?你覺得她笑就真的是開心的表現嗎?你要知道,笑有時不止一種含義,它也可能是逞強。”
“小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