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著她。
都說人是一種矛盾的動物,明明那麼討厭某個人,卻還要惦記著他,還要替他道歉,請求別人的原諒。
人,有時候真的很賤,很賤。可又賤的那麼理所當然。
“沒關係。死不了就好。”我開口說。唇已經有些乾裂。
小麥卻還在不停道歉,看著鮮血穿透紗布再一次滴落。
“沒有止血劑看來是不可以了,看來還要去拜託老醫生。”小麥自言自語道,拽著我就飛奔出門。
小麥不停敲打嶄新的木門——這是我在這裡見到最好的門。
“老醫生求求你,給點止血劑好麼?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幹!”小麥乞求道。
不多久,一個身穿白大褂,頭髮黑白間雜的中年人開了門。
他咧嘴一笑,問道:“有錢麼?”
小麥窘迫的答道:“就之前那麼多……不過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幹!好不好!老醫生!”
“不行!”老醫生斬釘截鐵說道。“啪”地一聲關門。
“老醫生!我就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好不好!我只要……只要一瓶止血劑就好!”小麥拉著我退後一步,然後鬆開我的手,跪下來,不停地磕頭,“求你了,老醫生!要不然……要不然小蝶她就會……”
小麥不住地在磕頭,嶄新的木門依舊緊鎖。
我還是處於半痴呆狀態,好像面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於己無關。
小麥回頭,笑著對我說:“小蝶,不要害怕,姐姐會給你弄到止血劑的。”
她回頭,額頭有血跡滲出。
為什麼要那麼拼命?小麥?為什麼要對我這個殘疾人那麼好?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小麥姐,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對你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不知道身份的陌生人,一個見面還沒有到一天的殘疾人,為什麼要這麼拼命?你對我好不一定會有報酬的啊!”我邊哭邊喊,有些瘋癲。
“小麥……你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啊?”
小麥起身,輕拭我的眼淚,嚴肅而又柔和地說:“小蝶,我實在離洛朱家族邊緣那個森林裡撿到你的。我知道你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小麥頓了一下,好像在猶豫些什麼,但又說:“洛朱家族曾經有很多人逃出來,但都是屍體。我經常會到那裡去搜略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還有很多南貧城區的人也這麼做……”
小麥盯著我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在初生的日光,晶瑩閃耀。
“小蝶,你是我見到唯一一個活著的人。那時受了重傷的你,是那麼渴望活下去。我承認當你拽著我的褲腳說‘救救我’的時候,我是想逃離的。但是不知怎麼的,就把你撿回來了……”她笑著說,“因為我撿到了你,就要對你負責到底。不管你的過去如何,但現在我會帶你好好活下去。我要證明我不是一個只會下軍儀的廢物,而你也不是殘疾人……因為只有心靈殘缺的人,才是殘疾人。而你不是……”
小蝶,你是我見到唯一一個活著的人……
不管你的過去如何,但現在我會帶你好好活下去……
因為只有心靈殘缺的人,才是殘疾人。而你不是……
“小麥姐。”我的眼神恢復一絲生機,“我知道了。”
小麥笑著點點頭,轉身還要去求那個老醫生。
我拉住她的衣角,說道:“小麥姐,已經不需要了。看,它已經停止流血了。”說罷,我將繃帶纏下,將染血的地方用嘴撕下,發現還留餘很長一段。
小麥看向我的左耳,偌大的血洞,緋紅的血已經凝固。
“真的誒!”小麥接過留餘的一段,幫我纏好,順便也將我左手的黑色藤蔓用繃帶纏好。
纏好後,我無奈地看著她,而小麥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給我左手纏的繃帶還好說,並沒用多少繃帶,然而頭上的綁帶卻為了節省只綁了左邊,導致的結果就是連帶著我的左眼也一併蓋了進去,現在的我,怎麼看,怎麼奇葩。
“小麥姐……”我委屈地說,用左手將繃帶向上推了推。
“對不起啦,小蝶,我真的不會打繃帶啦……”小麥笑著道歉,卻不合適地響起“咕——”地一聲。
“我餓了……”我可憐巴巴地說。
“對哦,我忘記了,忙騰了一早上,還沒吃飯呢。”說話聲漸小,小麥躊躇起來。
我嘆口氣道:“沒錢了對麼?”
小麥點點頭,還不忘擦一把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