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臉都已經憋紫了。董鄂妃信念是芳兒救了四阿哥一命,就讓福臨許她一個願望。
現在,他要為他的愛妃做最後一件事了。
芳兒也曾設想過,怎麼向他要這個賞。在以前,她想求福臨可以讓她的姑姑每年都能回家過年,後來她想求福臨不要把冰月嫁的那麼遠,再後來,也就是在福臨頒下聖旨前,她想求他封三阿哥玄燁做一個親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姑姑已經去世;冰月嫁給耿聚忠是為了大清,即使冰月不嫁,還有其他的格格要嫁過去;皇上選玄燁繼承大統,必定是經過了多番考量,她又怎麼可以為了一己私慾,而要皇上改聖旨呢?
芳兒只是流著淚道:“我只希望皇上可以好起來……”
“傻孩子……”福臨輕揉著她的頭髮,“你回去,對你爺爺說,赫舍裡清如,年十八,待字閨中,於順治十八年正月初六日,病逝於家中……”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福臨疲憊地招招手,“玄燁你留下。”
待眾人退下後,福臨仔細地打量著眼前年方八歲的兒子。好像他長這麼大了,自己都沒好好看過他。他的眼睛和佟妃很像,當初自己就是被她的明眸所吸引的;他的鼻子跟自己的一樣挺;他眉宇間流露著與年齡不符的睿智與冷靜。呵,自己像他一般大的時候,好像還只是一個只會躲在額娘身邊的小毛孩子。
“玄燁,你怪皇阿瑪嗎?”
“兒臣不敢。”
“玄燁啊,你可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苦的差事是什麼嗎?就是坐太和殿的那把龍椅。人人都想把你從這上面拉下來,人人都想看你在上面出醜……一旦一坐上這把椅子,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須考慮再三,你在做任何決策之時必須考慮到每一個人的利益,你必須在各方力量之間斡旋……每天不是人家在算計你,就是你在算計別人……這樣的一把椅子你還敢坐嗎?”
“敢。”
“好,好!”福臨突然想到了什麼,“你若不想成為和你皇阿瑪一樣的皇帝,你就必須得學會隱藏自己的感情。什麼是你愛得最深的,必將成為你最致命的弱點。”
“兒臣明白。”
福臨苦笑,有些事情想想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卻異常艱難……
順治帝福臨於初七日,逝於養心殿。
第九話 君臨天下
似乎一切來得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是夢,還是命?
多年以後,當他回想起這個改變他一生,甚至是許多人一生的談話時,他自嘲道:“是夢,亦是命。”
他高高在上,俯瞰著跪倒在他腳下的百官們,聽著他們的“吾皇萬歲萬萬歲”。稍稍偏頭,看見坐在自己身旁的祖母,她的臉上保持者她慣有的完美的弧度,但是眼中卻全是擔憂。
此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牽著線的木偶。從今以後他所做的一切,都得滿足各方的需求:他必須得讓自己的祖母和母親寬心;他必須得讓百官們安心……皇阿瑪臨終前的那一番話,突然浮現在腦海中“一旦一坐上這把椅子,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須考慮再三,你在做任何決策之時必須考慮到每一個人的利益,你必須在各方力量之間斡旋……每天不是人家在算計你,就是你在算計別人……”。想到此,他不禁打了個寒戰,身邊的奶孃曹氏以為他是因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而有點害怕,所以就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如果說,這輩子他有真真切切地得到過誰的愛的話,那個人必定是曹氏。
他記住了那雙略帶著繭子的雙手。
鰲拜與其他三位輔政大臣跪在最前排。若論忠誠,在大清他們四個絕對可以當仁不讓。他抬頭,打量著那個八歲小兒,心裡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他能不能守住我們用鮮血換來的江山啊?”一寸山河一寸血,鰲拜年輕的鮮血也曾灑在這片熱土上,愛新覺羅的馬蹄是踏著無數的屍體入關的,而他就是那個為他們鋪路的人之一。他愛這江山,愛這他用鮮血換來的江山。
碰巧在這個時候,索尼和蘇克薩哈瞧見了鰲拜那“不甘”的表情,不禁在心裡打了個寒戰,坦白說他們四個輔政大臣都有自己的“野心”,只是沒想到鰲拜會那麼早就表現出來了。這以後的日子恐怕要難過了。
這個時候的鰲拜是絕對的忠心不二的,他比任何人都想守住大清的江山,那種感覺甚至比上頭坐著的兩位還要來得強烈。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已經把大清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單純地希望她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