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只是見了幾面,連告別都沒來得及。
“她恢復的情況很好,你可以自己去找她。不過,得等上幾天時間。”
林微微連忙應許,上個月柏林遭到英軍轟炸,到處都是廢墟,確實局勢不太穩。既然不去學校,那就先在家裡等著。
他沉默了會兒,又道,“還有一個人,也許你也有興趣去見一見。”
被提起了興致,她忙問,“誰啊?”
“沃夫岡﹒特奧道﹒祖﹒古藤貝格。”
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不禁又吃了驚,道,“他沒死?”
“沒有,被人從廢墟中抬了回來,不過失去一條腿。”
“他可真是命大啊,當時我們被蘇軍包圍,形勢危急,都以為他必死無疑……”她說了幾句,突然驚覺,不由追問,“他是我同學,你怎麼會認識他?”
沒什麼好欺瞞的,弗雷德實話實說,道,“調查你的下落時,無意間查到的。”
“為了我的事,你是不是花了很多心思?”
弗雷德笑著搖頭,避重就輕地回答,“這些都無所謂,關鍵是你平安歸來。”
即便他語氣淡泊,可還是在她心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張嘴想說一些感謝的話,又覺得沒什麼意思。他想要什麼,他在追尋什麼,她並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糾結,雖然對魯道夫失望,也生他的氣,但畢竟沒有和他分手。兩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分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沒有一個交代,她的傳統觀念讓她無法拋棄舊愛,就這樣投向新歡。所以,面對弗雷德的深情,她只能抗拒,當個沒用的縮頭烏龜。
奔波勞累了一整天,弗雷德臉上露出一絲倦容,起身問道,“你一個人睡行嗎?”
她被問得一懵,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傻傻地反問,“會有什麼問題?”
他沒回答,只是露出個笑容,委身親了下她的額頭,道,“我的房門開著,如果做噩夢,你隨時過來叫醒我。”
結果,夢是沒做,她卻失眠了。新的床鋪,新的房間,一切都是嶄新的,卻也是陌生的。
望著窗外飄過的白雲,心裡一片迷茫,這已是最後一年了,她該何去何從?等候魯道夫,還是跟著弗雷德……可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最佳選擇啊——
將英美聯軍的戰鬥機趕出德國境內後,柏林的局勢再度穩定了下來。元首、外交部長、宣傳部長,還有空軍、陸軍總司令輪番出來發言,安撫受了驚的帝國公民,反覆保證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與此同時,各種東西線上告捷的宣傳片接二連三地上演,轉移人們的注意力。不得不承認,戈培爾的宣傳手段確實到位,即便東線上的德軍一路後撤,死傷無數,但人民群眾還是堅信,元首能夠帶著他們一統歐洲大陸。
眼見著日子一天天地翻過,林微微心裡頭的彷徨尤甚,有一次,她路過書房的時候,聽見弗雷德在電話裡斥責下屬。
他言之灼灼地說,戰爭尚未結束,我們不能預言將來。
他不能,但她能,歷史不會改變。林微微幾番三次想告訴他帝國的結局,可每一次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畢竟穿越時空這種事情,不科學、反信仰,他要是不相信,反而返弄巧成拙。
眼睛一眨,2月也要過去了。在弗雷德的幫助下,和奧爾嘉取得了聯絡,兩惹人約好一起去學校。
柏林被轟炸,首都的大學也無法倖免於難,化學實驗室、醫科教學大廳被炸得面目全非,不得不全面停課。兩人沿著廢墟走了一圈,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說上話的人,有學生調侃道,教導處主人和校長早就帶著家眷去鄉下避難了。
“那我們怎麼辦?這書難道白唸了?”
聽奧爾嘉這麼說,林微微也六神無主,道,“希望戰後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戰後?”她皺著眉頭道,“誰知道這該死的戰爭什麼時候結束。”
林微微嘆了口氣,沒接嘴。兩人跟著大家一起抱怨了一會兒校長的不負責,卻也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徒勞無功地鳥獸狀散了。
“你現在去哪?”奧爾嘉。
“回家。”
“這麼好的天氣,不如我們去走走吧。”
林微微點點頭,道,“好,不過我要先寄信。”
“寫給魯道夫的?”
“是啊,報一聲平安。”
聞言,奧爾嘉捂嘴笑了起來,道,“你在柏林有什麼好擔心的。應該他寫信給你報平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