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花,他慢慢地鬆開了禁錮她的手指,在喘出一口氣的同時,身體裡的心臟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心碎了,一地的渣滓。這樣也好,至少,他終於可以成為一個真正沒有心的魔鬼,不會再為誰而心軟,不必再在人性和魔性中糾結,更不用為了隱藏壓抑心中的感情而躁動。
說不怕死是假的,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際,卻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子彈帶起的灼熱烙痛了林微微身上每一根神經,簡妮身體裡溫熱的血液濺在了他的臉上,染上了鮮豔的顏色。很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滲入骨髓。但,這股劇痛也只是短暫,很快她眼前不清東西了,目光渙散。原來死亡的滋味是這樣的!
唯一不甘的是,在最後一秒都沒能見到心中思念的那個人,沒有告別,什麼都沒有,默默地離開這個世界。
魯道夫,我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我們重逢的那一天。她伸手想要抓住眼前那個模糊的身影,可最終沒了這個力氣,一口氣一鬆,再沒抓住什麼,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弗裡茨被血濺了一臉,然而這一次,他碧綠的眼中沒有露出厭惡,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迫不及待地擦拭乾淨。他只是慢慢地垂下了手,手一鬆,槍應聲落地。
一切……都結束了。再不用擔心有人會影響他的將來,也不必再妒忌誰會被救贖,誰不會;他和弗雷德,一樣的,永遠都會在黑暗中掙扎,沒有出路,不能回頭。
那麼多的鮮血,一滴滴隨著她的頸部落下,滴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小水塘。她的臉蒼白,嘴唇卻依舊鮮豔,那上面似乎逗留著他的氣息,而他自己的嘴裡也還殘留著她的鮮血。
他蹲了下來,多少年沒再信奉過上帝,可這一次,因為這個死去的人,他再度在胸口畫了十字架。
願主保佑你。
默唸完這句,然後他轉身大踏步離去,沒再回頭。
走到外面,碰到迎面趕來的費格萊茵,見到手下,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問道,
“處理得怎麼樣?”
“十五個,一個不少。”費格萊茵彙報道。
接過下屬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下臉上的血漬道,“寫個報告,遞交到柏林,申請猶太人大清理。”
費格萊茵忙點頭應答,他想了想,道,“那裡面這個怎麼處理?算在這份逃跑名單裡,還是?”
弗裡茨沉吟了半晌,“不要報上去,找個地方埋了。”
“那蘇珊娜呢?”
他直接將手在脖子上比試了個殺頭的動作,冷笑道,“一個告密者,不配活下去。”
如果不是在他心理和身體上的雙重逼迫下,蘇珊娜如何會告密?但這話,費格萊茵也只是想想而已,打死不敢說出來。真該慶幸,這個冷麵獸心的傢伙是他的上司、是戰友,而不是處於敵對的關係。
猶太人的逃獄計劃,應該說是策劃得還算謹密,而且,按照蘇珊娜的說法,他們在UFA公司開始拍攝後沒多久就開始部署。如果,不是很偶然的一次,製片廠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們少了幾件不常用的工具,根本沒人會去調查,更不會牽扯出這些事件。
順藤摸瓜,最後找到了蘇珊娜,她的嘴巴也真是硬。但,對付像她這樣的人,弗裡茨有的是手段,不是非得往死裡打,有時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叫人投鼠忌器。
你的兒子死了,可我記得,你的丈夫還活著。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那個女人的心理防線就土崩瓦解,沒多久就什麼都招了。
這本來只是清理幾個猶太人而已,可是,沒想到連簡妮﹒布朗也被牽連了進去。原以為,他會替她開個金手指,虐打一頓警告她,最終會留下一條小命。可是沒想到弗裡茨卻把這事給做絕了。
他正想著,就見弗裡茨在前面走了幾步,又道,“把下面的地窖清理一下。”
費格萊茵急忙正了正臉色,點頭回應,目送上司離去後,轉身走向那狹小的地窖。在樓梯的角落裡找到那蜷縮起來的人影,幾乎要被黑暗吞沒,他嘆了口氣。明明就喜歡人家,卻最終親手殺了她,一點希望幻想也不留給自己。有時候弗裡茨的陰冷和狠毒,真不是他一個普通人能夠明白的。
被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喜歡上,夠悲慘的。他想。
天漸漸亮了起來,一線日光溜了進來,就在他打算站起來走出去之際,一絲微弱的光芒留住了他的視線。
於是,離去的腳步又折回,他扯開她原本就衣衫不整的衣領,一條吊著十字架掛墜的項鍊從她的領口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