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個山彎,是一片寬闊的平地,遠遠密林見可見古剎紅磚一角,頗有“深山藏古寺”的詩情畫韻。
夜銀風低頭見矜塵瑩白的臉頰有些微紅,抬手溫柔地理順她被山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髮絲,低聲問,“矜兒可累了?”
“在這樣的湖光山色中,便是走再遠,也不會累。”矜塵仰起清顏,享受晨間山風的輕撫,閉上雙眸,彷彿回到了與孃親相聚的深山古庵。
“仔細山風吹多了頭暈。”夜銀風把矜塵拉入懷中,“走吧,去寺裡休息。”
“沐涵,我沒那麼嬌貴,你別忘了,我可曾久居深山。”矜塵抬眸淺笑。
“貧嘴。”夜銀風輕撓矜塵的手心,惹得矜塵直笑。
穿過那一片密林,就是法雲寺雄偉壯闊的山門,一面雕刻著佛法的影壁,上刻“法雲寺”三個大字,氣勢莊嚴肅穆。因時辰尚早,香客稀少,偶有三兩人,也是夜宿未歸的俗家弟子。
入了山門,便有青衣小和尚前方領路,上了八十一級臺階,進入寺院前殿落花殿。大殿香火繚繞,立於殿中的如來佛像,法相慈和,讓人看了,自然就收起輕浮嬉鬧之心。
夜銀風負手而立,英姿高貴,淡問,“矜兒可想求籤?”大殿一側,是抽籤的偏殿,幾個香客正在求籤。
矜塵一進大殿,就凝視著佛像,良久,慢慢搖頭,“罷了。”
從來聽聞女子入寺廟,都要求籤問佛,矜兒如此反常,倒是讓他出乎意料。夜銀風也不多言,回頭給夜月一個眼神,夜月立刻給侍奉的小和尚送上一錠金子,“我家主子的香火錢。”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願佛祖保佑您。”小和尚捧了香火錢,雙手合十,恭敬地念著佛號。
“矜兒,可想上一炷香?”夜銀風見矜塵看著佛像,清澈的眸有著迷離,心中微微不解,低聲詢問。
“好。”矜塵點頭,接過小和尚手中的香燭,俯身跪在暗黃的鋪墊上,拜了三拜,而後起身,將香燭還給小和尚,插入佛龕內。
卻見那香菸緩緩升起,凝聚在大殿上空,慢慢幻化出一朵蓮花的形狀,而後,如風般四散而去。
“姑娘,那,那是蓮花?”紫雲嘴最快,忍不住問出聲。
“相由心生,如夢如幻而已。”矜塵搖頭,迎上夜銀風略帶沉思的眸,笑語“沐涵,拜完佛祖,是否可拜真佛了?”
“矜兒可有心事?”走出大殿時,夜銀風握著那微涼的素手。
“我只是在想,有些事,佛祖也無可奈何吧,”矜塵想到自己離奇的經歷,想到自己未知的身世,輕輕一嘆,“既然如此,不如不求。”
“無論何時,我都在你身邊。”夜銀風心疼地揉開矜塵微蹙的秀眉。
“昔年,淨空師太曾講過一個典故,說是一個人遇到難事,便去寺廟裡求觀音。走進廟裡,才發現觀音的像前也有一個人在拜,那個人長得和觀音一模一樣,絲毫不差。人問:你是觀音嗎?那人答道:我正是觀音。這人又問:那你為何還拜自己?觀音笑道:我也遇到了難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自己。”矜塵說道最後,幽幽一嘆,“這原是師太告訴我,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可笑當時,我卻愚鈍地以為這只是一句空話。”
“不錯,我命由我,”夜銀風握緊矜塵的手,“矜兒,你只須知道,無論何時,你的背後,有我。”
“是啊,有你。”矜塵感受著手邊的溫暖,憂傷,慢慢散去。
轉過大殿,是一片石榴花林,大片的榴花,一簇簇相依相偎,在晨陽中,絢爛如鋪向天邊的朝霞。
矜塵的心情,一下也跟著燦爛起來,掙開夜銀風的手,笑著跑進榴林裡,旋轉歡呼,“沐涵,好美的石榴花,呵呵,不愧是花中西施!”
風過花落,衣裙飄飄間,矜塵接起一片在微風中飄落的花瓣,想起兒時背過的詩歌,輕柔地吟道,“一叢千朵壓欄杆,剪碎紅綃卻作團,風嫋舞腰香不盡,露銷妝臉淚新幹……”
那萬千繁花中,那一身淺黃的纖影,系一條淺翠絲帶,愈發顯得素腰盈盈,烏髮如墨,笑靨如花,素手接著片片花瓣,頃刻迷了人眼,惑了人心。夜月和紫雲靜靜立在林外,生怕驚飛了那花中精靈。
那一瞬間,不知是花香醉了人還是人醉了花香,夜銀風那一雙湛然鳳眸中,只剩下那一抹刻入靈魂深處的倩影,彷如,找了她三生三世,又恍如,已然牽絆了三生三世……
“矜兒……”心念一動間,夜銀風身影一晃,飄入林中,將俏立的矜塵霸道地摟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