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了。
奕輝僵住了身體。
隔霧遙望。深深草木間,沿著蜿蜒曲折的小石路,池水遊廊上是一名女子模糊的身影。清越而美麗的聲音從她唇齒間流瀉。
……不會錯的……這個是、這首歌是故鄉歌!一首分明屬於她從前時代的歌謠!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如此的突兀如此的叫人難以反應……
……莫非……?!那個女子會是……?
略嫌悲蒼的曲調盤旋在空寂無人的寂寞黃昏中。風靜靜,葉落無聲。徘徊在心間的是那複雜難述的鄉思苦。
霎那間,新愁舊怨無從計。
淚水不知何時湧上眼角,剎那便如傾珠般急墜了。心底突然湧出的猜測如一顆石子落湖,打破平靜激起陣陣漣漪。五味雜陳,翻攪著片刻不得安寧。
一直以來,被她重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無法抑制的翻湧浮出,奕輝握緊了雙手,失控的向那女子的方向提步奔跑而去。
然而僅是一瞬,腳步卻驀然頓住了。奕輝搖搖望見了郭家的公子郭茗川的身影從水榭庭廊的另一頭緩緩出現,走到了那名女子的身邊。
奕輝聽到了遠遠一方郭茗川的話語:“‘玉悅’,這樣的景緻裡怎堪憑闌唱這般幽怨的曲?”
女子輕柔而略帶憂鬱的嗓音傳來,“公子所說的是什麼樣的景緻?‘玉悅’只看見了‘孤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寂寥斜陽,陌上枯花。餘下的只剩了一腔追思了。”
郭茗川輕聲笑,似歎服:“你這丫鬟總能隨口就拈來這些詞韻的句子。‘玉悅’這首可也是你們故鄉的樂曲麼。”
女子輕聲答是,似又不經意調轉了話題:“公子今日書讀的如何?”
遠方傳來郭茗川的笑聲。
“呵,說起來,那個丫頭倒也有些本事,竟記得住那樣些深奧的道理來。”
“若是有機會,‘玉悅’真想見見公子口中賞識有加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呵,什麼‘女子’,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若是‘玉悅’你想見她,那明天未時便一道來書房罷,我自然安排著。”
……
那方兩人的話音仍在,奕輝卻再難聽進耳裡了。混亂只是一瞬,她驀然醒轉。奕輝冷靜了下來,她咬住了唇,按壓著心底翻湧的情緒,遲疑了一刻,終只是斂目調頭離去。
遠方又傳來了女子再度吟唱的歌謠。那飄渺樂曲穿越了一個世紀,帶著思念徘徊在了奕輝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
為什麼流浪?
為什麼?
她也不明白。
淚水染溼了臉龐,卻終已經不能挽回什麼了……
…… ……
雁過斜陽,草迷煙渚,愁緒無從計。到今來,海角逢春,天涯為客……
公子的‘德馨居’在北苑,從那裡到西院的雜役房時,太陽已沉落在了遠山間,天瓊頂只餘下了灰紫色的漫天雲霞。
然而,西院裡卻沒有預想中的寧靜。頂頭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只剩零星黃葉的樹冠隨風搖曳著,沙沙作響。遠遠的就聽到了從院內傳來的喧譁。鞭子抽打在皮肉上而發出的沉悶,伴隨著的是女子啞聲求饒的哭啼聲。
“你這小賤蹄子,竟敢私下使了手段去勾引少爺!到底是誰借你這個膽子的?!”
院內傳出了‘秦管婆’惡毒的喝罵聲。
這一聲的謾罵讓奕輝心中一涼,一絲瞭然升起,她忙循聲像內院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額,劇情到這裡不得不暫時停住。也要對大家說聲抱歉。
月底了小棄明天就要收拾東西坐火車回到學校。在學校裡並沒有家裡那麼方便,所以小棄的文更新會變慢了,大概維持在一週一更的樣子。謝謝還在這個坑裡支援小棄的大人們,你們給本來就容易沒自信的我帶來了力量。謝謝!
在此放一張小棄不專業的手繪。^_^
額……小棄十分業餘的手繪女主。Orz
【備註】:1。“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選至《大學》)大意是說:古代那些要使美德彰明於天下的人,要先治理好他的國家;要治理好國家的人,要先整頓好自己的家;要整頓好家的人,要先進行自我修養;要進行自我修養的人,要先端正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