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
他沒打算移開視線,肆無忌憚地盯著我,目光似乎穿透我,看到很深的地方。
我掙扎著站了起來——該死的日式床這麼矮——爬起來頗費力。
他又大力拉我坐下,我更重地跌進他懷裡。“從現在起,”他一個字一個字非常認真地說道,“我承認你是我的對手,你有資格向我挑戰。”說罷,放開我。
我匆匆走向門,心在亂跳——他什麼意思?大腦進水了?我如何向他挑戰?廢話!
“如果你有辦法打敗我,而不是用卑劣的方法,你就是我的王。”他補充道。
死鬼子夠煩的。我暗暗罵道,不願深想他話裡的含義,只管拉開門跟這個混蛋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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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鬚川進沒有搬進大臥室跟我搶大床。喬泰也沒被安排給我伺候——儘管這個傻子還是住了進來,並住進我原先用過的那間小臥室。然而龍鬚川進的“食言”恰恰說明以前對我的種種挑釁皆是為了激怒我對他下手,完成他對我所謂的類別測試。
那晚的刺殺行動雖然以失敗告終且令我顏面掃地,但好歹換來了安寧——他沒來騷擾我,我也沒再做出過激的行為。風雨後的平靜似乎還驗證了一句老話: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新人新氣象。傻了的喬泰很是“天真爛漫”,看見誰都露出純真、憨厚的笑容,時常將“哥哥好!”“姐姐好!”“大叔好!”等禮貌用語掛在嘴邊。尤其對站崗的鬼子兵特別親熱地打招呼:“解放軍叔叔好!”他看到我會不好意思,靦腆地在“姐姐好”後面加一句“姐姐好好漂亮哦!”除了說些傻話,完全與世無爭。
每次在他燦爛的笑臉前我都會膽顫地想:是我把他弄成這樣的嗎?
龍鬚川進找來兩個會中文的日本人專門看護喬泰,二十四小時不離左右。除了讓喬泰好吃好喝,還讓這兩人陪他聊天,玩耍。
頭一天看見他那副尊容——被我砸毀了半邊臉——我總逃避著,但很快看習慣了,雖然慘了點,但基本無害,甚至讓他看起來不像那個叫喬泰的惡人了。他來的第二天晚上,我就扮鬼嚇唬他但沒能讓他露出破綻——露出破綻的是他立即尿溼了的褲子。
這麼一來,我倒顯得缺德了,拿一個殘疾“兒童”尋開心。
心情好的時候,我會主動彈奏一曲古箏,試探喬泰的反應。他一聽到琴音就會跑過來,托住腮幫子坐在地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彈琴,有時候口水會滴到地板上。有一次,甚至把老狐狸滑倒了。老狐狸為此打了喬泰一頓。喬泰哭得很傷心,捶著地板罵罵咧咧的,說老狐狸討厭,還罵老狐狸是醜八怪。
也許,喬泰的本性並不壞,但誰知道他這“天性使然”是不是裝出來的呢。他也是極聰明的人,本身就是魔術師出身的他應該比常人更擅於表演。我得時刻保持警惕。
最可怕的事件發生在喬泰住進來的第四天。我正在洗澡,喬泰冷不丁從外面闖進來,很稀奇地看著我,然後拉開褲子看看自己的那裡,傻呵呵地笑,再盯著我看,似乎在找不同。
驚恐的我大聲叫菊香趕緊叫人來帶走這個傻子。於是,喬泰被老狐狸暴打了一頓,因為他在不恰當的時間看了不該看的人,而且明顯有了生理反應。
從喬泰捱打的第二天起,龍鬚川進便被老狐狸勒令搬進大臥室。龍鬚川進保持了應有的君子風度,把大床留給我一個人獨自享用,他自己睡地板。三天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但我無法忍受喬泰天天出現在我面前,並不加掩飾地表示友好。即便天天捱打,他仍然屢教不改。
“可不可以讓他離開這裡?”我終於忍不住哀求龍鬚川進,“簡直令人發瘋。”
“這才幾天啊,你就受不了了?”龍鬚川進正在一絲不苟地/炫/書/網/整理自己的地鋪。“你要面對的事情還很多。比如如何打敗我。”
“我現在沒心情想跟你決鬥的事情。”我不耐煩地看著他。
“你打敗我,才可以跟我提條件。我說過,你打敗了我,你就是我的王,我隨時為你服務。”
“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打敗你,所以你說的都是廢話。”我惱火地踢散他鋪平的床單。
“所以,你需要用大腦思考。”他也不惱,不慌不忙地重新將床單鋪平整。“中國人的智慧很大,很深,關鍵看你會不會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