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一。
我不做解釋,現在保密和決鬥的事情一樣重要。
一大早比鳥兒更熱鬧的風景出現了——特高課迅速派至老狐狸府的特務們聚集在這裡。聽池春樹早些時候的介紹,知道這個特高課是日軍陸軍特務部下屬機構,而陸軍特務部受漢口日軍司令部直接指揮,是淪陷區的實際政權機構,權利很大,其主要任務是搜刮物資,處理除作戰指揮外的一切政治、經濟事宜。特高課的日本人兇狠異常,比一般的鬼子更難纏。他們嗅覺敏銳,時常帶著四個眼睛,四個耳朵混跡於大街小巷排查“危險分子”,用酷刑審訊“嫌疑犯”。落到這些人手中,往往死多活少。
特高課的人將院內院外的人逐一、詳細詢問了一通。我是第一個也是被詢問得最仔細的人之一。因為我是唯一個發現嫌犯影蹤的目擊者——光著腳跑出院外疑似追擊襲擊者的舉動得到很多站崗的憲兵的證明。至於當時我為何沒有大聲“呼救”或發出“預警”聲,我的解釋是我被點了啞穴——暫時發不出聲音。老狐狸的遭遇可以間接證明我的情況屬實,我同時解釋
169、信仰的問題 。。。
可能點我穴位的“恐怖分子”功夫差了點,很快就讓我又能發聲了。另一個目標人物龍鬚川進原本也是襲擊目標,但他那晚沒在家因而得以獨善其身。
我帶著恐懼的神情向特務們解釋當時的情形,心裡卻喜滋滋的。我的爾忠國好聰明,下手的時候已經替我留下了足以讓我全身而退的證據——那一縷斷髮便是我的最佳辯護人。
特高課的特務們似乎沒懷疑我的真實動機,因為他們誇我勇敢而堅強——在面臨被那些“危險分子”“斬首”的情況下還敢於抗爭、最終逼退襲擊者的行為無疑是值得褒獎的。
池春樹一大早出現在井上宅內被證實純屬偶然,因為他不放心昨晚“飲酒過度”的朋友趕來看望一番,順便偷偷看我一眼。老狐狸絕對相信池春樹沒說謊。一來他知道春樹對我“賊心不死”。二來龍鬚川進臉上的傷痕可以證明“飲酒過度”造成的惡果。
龍鬚川進再一次保護了我,沒揭露我跟那個嫌犯的“非同一般”關係,否則我脫不了干係。
作為一個男人,他的直覺是相當敏銳的。我跟那個人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夫妻關係,只可惜光有名無實。
詢問結束後,我悠哉地坐在門廊裡,想起夜間做過的那個夢,好羞啊,同時想起失去的那縷發,不免心神盪漾:不知此刻他是否在把玩我的那縷髮絲?他劫走我的發應該不是為了警告吧。
我的臉倏地熱起來——羞死人了。
“我注意你很久了。”老狐狸走過來對我說。
我的遐想被他不露聲色地捕捉到了?我立即蹙眉表示厭惡,心下不由懷疑這老狐狸是否沒事就拿著望遠鏡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窺探我的一舉一動?
“你一定喜歡上川進了吧。”他和善起來還是頗具長者風度的,很有迷惑性。
我不會上當,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這個老鬼子殺害了我的二十個中國同胞,況且還有兩個孩子在內!
我的臉依舊熱臊臊的,沒能隱去剛才的羞澀,老狐狸如此的問話反而令我覺得他的誤會是件好事——更容易麻痺他。
我沒有回答他——無聲勝有聲。
老狐狸對我的沉默似乎很滿意。“川進是我們大日本帝國不可多得的技術人才,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十七歲就考上東京帝國大學。像他這樣在國外留學過更加得到帝國的器重。原本輪不到他來支那效力,但他的信仰有些小問題所以帝國特別派遣他來這裡接受必要考驗。他不僅僅是我的外甥,也是帝國的棟樑。無論從哪一方面考慮我都有責任保護他安全渡過考驗期。我想再過一年就可以送你們返回日本。等戰事平息後再過來比較好。那時的川進會更有用武之地。”
老狐狸果然狡詐,這麼長遠的打算都謀劃好了。他以為我們中國人這麼容易被打垮嗎?戰事平息?那就是徹底將中國淪為日本殖民地的那一天囉?讓龍鬚川進來中國建造另一東京,另一個井上王國?做你的白日夢!
老狐狸如此信任我,跟我談心裡話,我是否該向他表示一下受寵若驚呢。
只是,我又想,當老狐狸真正拿我當“家裡人”了,某日一旦發現“家裡人”根本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會如何反應?心理上的巨大落差會不會造成他老人家心律不齊或腦溢血?
“我有些擔心,”我告訴老狐狸,“戒備這麼森嚴還屢屢被襲擊,先是川進和我,接著是您。看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