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它們強壓下去。
“算了,不願睜開就閉著吧,誰讓你是我的人呢。聽著,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有關於那個女人的
任何事情,我不想聽。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不可以再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那是對我極端的不負責任。還有,你是病人,該好好休養,不要動手動腳的,不利於傷口複合。我忘了告訴你,很多年以來,我習慣一個人睡覺,不喜歡多條胳膊、多條腿的。這次是因為情況特殊,我原諒你。”
他的長睫猛地一顫,眼睛睜開,兩顆大大的淚滴滾落眼眶。
“你、你哭什麼?我又沒欺負你。”我有些驚慌——更習慣他冷若冰霜的樣子。
再說,哪有喜歡欺負人的人自己先哭的道理?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如我還有淚,是因為過去,是過去的淚沒能流盡,殘留到現在,如此而已。”他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恢復了我所熟悉的眼眸,深邃而淡漠。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流淚不是罪過,哭吧,我不會笑話你。”我一邊說這話,一邊在心裡詛咒:辛鳳嬌,害人精,你可以去死了,立刻!馬上!
他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沒過多久,有醫生進來,給爾忠國檢查了傷口,並給傷口敷上新藥。醫生詫異他的傷口恢復得相當快,原本還擔心術後會在夜間出現發熱之類的症狀,但目前看來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醫生還說像他這種中彈部位頗深卻不需要打點滴的病人從未遇到過。
醫生欣慰之餘正待離去,我問他可不可以加一張床鋪。醫生說小醫院沒有多餘的床鋪給病人家屬,讓我自己記得帶臥具來。
醫生走後,我掀開爾忠國的衣服,揭去紗布,又替他敷玉蟾露。他什麼話也沒說,好像突然之間又變鬱悶了。
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可以繼續睡覺,可我不爭氣,再度失眠。
我想起了很多人,春樹,淼玲,爸爸,媽媽,圖書館工作的同事們,我的領導,以及我那苦思冥想了大半個月才寫出一半的入黨申請報告……失眠苦苦折磨著我。
我轉身拍了拍背對著我的爾忠國,“幫我一個忙。”
半晌,他才低聲說道:“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只打擾你五秒鐘。”我祈求道。
“說。”
“點我昏睡穴。”
他未動。
“啊,功力都用光了吧。算了,當我沒說。”我轉過身去,使勁數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