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的後背涼颼颼的,他下意識地將手伸到後背摸了摸,發現後背洞開著,隨即將整件衣服扯下來,來不及找新的換上,他直接將外套穿上身。
就在他撤去貼身衣衫的一剎那,我看到他背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右肩一直斜拉到左腋下。我不由驚顫了一下。這麼大的傷疤倒是頭一次見到。
龍鬚川進轉過來,俯低身體過將用來捆我的褲子和皮帶解開。
手腳自由的我立即拉出嘴裡的毛巾。“是春樹醒了嗎?”
他不說話,連穿外套的時間也不給我,直接拿被子裹住我便往外走。
院子外面早已恭候著的一輛軍車見他出來,立即發動引擎,載上我們一溜煙開上大路。
百合子仍在醫院,哭腫的眼睛比核桃還大。見到龍鬚川進,她撲上前去抱住他慟哭起來,好像春樹已經走了一般。我裹著棉被的樣子極可笑,但沒人能笑得出來。
龍鬚川進一邊撫著她的頭,一邊跟病房裡唯一的一個醫生交談。我緊張地盯著醫生,只見他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無法判斷實際情況如何,但從病床上一動不動躺著的春樹看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百合子早已哭不動了,只剩下抽泣,看上去楚楚可憐。
她是愛春樹的,可憐的小丫頭。這樣的打擊估計也是頭一次遇到。
我光著腳走近池春樹,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他的面板呈半透明,可以看見面板下發青的血管。
“你不要碰他,不要臉的女人。”百合子罵道,但聲音沒了銳氣,嘶啞艱澀。
我拿開手,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目光充滿怨恨和嫉妒。但我沒打算跟她鬥氣。春樹已經這樣了,我還跟她計較什麼呢?
龍鬚川進拍拍百合子的肩膀,將她勸到屋外去。一個日本兵過來態度恭謹地站在他們身旁,似乎要帶她走,但百合子一直搖頭。龍鬚川進拿出做兄長的風範,耐心地跟她說話。
我倚在牆上,斜眼看著龍鬚川進將百合子往過道另一頭推,日本兵跟在他們身後。
病房裡安靜下來,一個鬼子軍醫衝進來跟病房裡的鬼子醫生說了一句話,兩個鬼子醫生便小跑著離開病房,向另一個病區奔去。
目送鬼子軍醫的背影,我感覺跟喬泰有關。他死了沒有,究竟死了沒有?
自從聽了龍鬚川進的一番話,好像我又做錯了事情,喬泰似乎是不能死的。他若一死,很多中國人,尤其是無辜的平民就會死。可是我有錯嗎?那些跟鬼子對著幹的中國人都是好樣兒的,無論他們是哪個黨派、哪個陣營的,他們都是真正的中國人,哪個人是該死的呢?都不該死。該死的只有殘暴的日本鬼子和助紂為虐的漢奸。日本鬼子用刺刀維護殖民統治,用血腥實行法西斯專政。為了統治鎮壓我們中國人的反抗意識,實行保甲制度,動輒連坐十幾乃至上百人。無論無辜無否都是鬼子們肆意虐殺的物件,更何況對付所謂的“重慶分子”呢。
我的爾大哥也是這樣被他們殺害的吧。
我的心生生地痛。痛吧,我已經無力呻吟,連眼淚都無力落下了。
仇恨讓我的目光不由轉向門旁打盹的一個鬼子憲兵身上。他離我很近,兩臂的距離。這是個年輕的鬼子兵,歪著腦袋,嘴角掛著笑容,一點沒站崗的精神勁兒。估計他覺得這裡是安全區域,不比生死攸關的戰場那麼讓人緊張。
不知他夢到什麼美事兒了,死鬼子!我仇恨的目光將他擊穿。
百合子還在跟龍鬚川進說話,但人已經被龍鬚川進推到樓梯口。看樣子龍鬚川進一心要她回去休息,而百合子顯然不願離去。
我無力地倚靠在牆上,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累,自從誘殺喬泰直到此刻,什麼東西也沒吃,餓得腿都站不直了。儘管餓但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如果就這樣站著死了也許最理想——不算自殺,也不算他殺,老狐狸無話可說。我甚至幻想突然昏迷的為什麼不是我,永遠也不要醒來的昏迷,直到……
嗨,都到這種情況了還抱什麼幻想?我苦笑不已。
打瞌睡的鬼子兵動了一下,身上的金屬物輕微磕碰到牆上的聲音對我這個聽力敏銳的人來說異常清晰。
我發現了一樣感興趣的東西——手雷。
心猛然急跳起來。是手雷哎,一炸一片的那種武器。軍訓時女生們常常開玩笑拿著橡皮手雷捏在手裡當武器並揚言“炸死你!”戲弄並威脅其他同學。眼前的這東西可是真的,真能炸死人。
幹吧。
我裹著棉被挪過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