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水面上連續傳來幾聲撲通聲,像是有人落水。船上又吵吵嚷嚷開了。
我急速反應——趁亂逃嗎?我很難逃走,可是得讓春樹走,他留在這裡很危險,比我的處境危險得多。
我趕緊起身往門口竄,但手被捆住無所作為,只得拿牙當工具弄開門。
春樹還坐在角落裡,守衛都將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動靜上,沒人注意我從裡面偷偷溜來。我挨著春樹坐下,沒等他開口說話便搶道:“春樹,我衣兜內有塊很鋒利的瓷片,你把它掏出來弄斷繩子,找個機會跳水逃走。”
“讓我一個人逃走?我不幹。”他很快反應過來,拒絕了。
“春樹,聽話,你逃走了我才有機會獲救啊。清水洋子不會把我怎麼樣,你放心好了。”我一邊說話一邊瞄外頭,尋找參照物,“目前船還在府河上走,估計他們不會上岸,你要趁黑逃走,等天亮了就沒機會了。”
“不行,我要陪著你。”
“春樹!”我拿頭頂他的肩膀,“你在這裡只會壞事,相信我,那個變態女人看你不順眼隨時都會做出變態的事情,就算你不跑也得防身啊,快點拿啊。”言畢傾過身子將藏著瓷片的那側貼近他的手。
春樹猶豫了片刻,手摸過來,不久找到了那塊瓷片,朝我點點頭。
“我要回去睡一會兒,春樹,你要小心。”貓著腰欲走,見他蹙眉,又折回去,“最好上岸去。你好我才好,知道嗎?”
他搖頭:“你好我才好。”
心裡一暖,我微笑著看他。“大家都會好的。”想摸摸他的臉,可惜騰不出手來,便靠上去很重地吻了他的唇一下,待吻過後卻怔住,臉紅。
沒敢看他的眼睛,我匆匆逃走。
清水洋子沒再過來,我抓緊時間迷糊一會兒——為了我的寶貝得養精蓄銳啊。
雨停了,但風聲忽大忽小,我乾脆拿被子矇住腦袋,居然也睡著了。
突然外面再次響起的槍聲將我驚醒。難道是春樹逃走被發現了?甲板上傳來雜沓的跑步聲和噪雜的人聲。我趕緊爬起來,被捆綁太久的手臂又麻又痛令我直跳腳。
就在這時,門被大力撞開,一個日本兵撲了過來,我側身一閃讓開了那股迎面而來的勁道,卻還是被撞著胯骨,腳底站立不穩,同時驚得一身冷汗,心想他若在我睡著時這麼撲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日本兵半蹲著,手張開擺成一個餓虎撲食的姿勢又朝我逼來,我只後退兩步便沒了退路。
意識到當下形勢有點失控,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大聲喊叫。
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日本兵身後,箍住他,另一手凌厲地往他脖子裡猛錘一下又拿開,只見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日本兵雙手捂住脖子,頭直點,癱軟下去,露出身後那個人。
“春樹!”我驚喜地叫道;覺得他這一連串動作令人叫絕。
“很好用!”他看了一眼手中沾滿血的瓷片,扔了,快速摘下鬼子別在綁腿處的匕首割我的繩索,一邊說道:“我們一道走。”割開繩子後又從日本兵屍體上掏出短槍塞進我手裡。
我甩了甩手臂,拉住春樹遞過來的手往外跑。看守我們的那幾個日本兵居然都不在,大概認為我們被捆著,又在船上成不了什麼事。
這會兒天色微亮,雨早就停了,船也停了,兩艘船幾乎緊挨著,另一艘船上吵嚷聲不斷,而我們這艘船似乎只剩下我和春樹。
我倆貓著腰往船尾跑,春樹說他看見船尾拖著一大一小兩條小船,可以為我們所用。
還沒到那裡,背後有拉槍栓的聲音,“偷馬賴(站住)!”
我立即僵住,忽見靠前的春樹猛地轉身蹲下,幾乎同時一個亮晃晃的東西擲了出去。身後傳來一聲含糊的叫喊接著是身體倒地的聲音。回頭一看,春樹太厲害了,居然將匕首飛進了那個日本兵的脖子。
我張著嘴驚愕地看春樹,覺得他真是不可思議,什麼時候變成超能英雄了?他朝我羞澀地一笑,隨即跑過去握住那把匕首柄,但又放棄了,轉而將這個倒黴鬼的腰刀拔出來,拉上我回船尾。
船尾果然有一大一小兩隻船,用纜繩繫著,蕩在水面上。
春樹四下看看,將刀用腿夾住,又朝手心裡吐了幾口唾沫,搓搓後,彎腰抓住其中一條纜繩,兩臂交替用力,將大一點的那隻船拖近了,他先跳下去,站穩後再伸出胳膊讓我跳。
此情此景讓我起逃離辛家大院的那個夜晚,他騎著馬在高牆下接我,今夜,他在船上接我,同樣不穩,晃晃悠悠的,